隔着宇宙间的距离,千山万水的阻碍,许乐也毫不迟疑的杀了过来,结果到了最后时刻,却被一道看上去很薄脆的玻璃门挡住了前进的脚步,最后那一步。这天与地都遮不住他的眼,这眼前的玻璃落地门无比透亮,却在他的心上蒙上了一层灰霾。连续的射击在平滑的玻璃门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但玻璃门却没有丝毫碎裂的征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竟是如此的结实。许乐与麦德林隔着这层玻璃平静互视,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相见,一见却便要生死必分。这是一间安全屋,联邦真正政治要人官邸之中,往往会设计这样一个最后避难之所,但大部分安全屋的设计都是高强度合金为主,很少有人会选用聚合材质的透明材料,这是不是代表这间安全屋的主人在心理方面有某些怪异?据说首都特区那间白色的总统官邸内,也有这样一个安全屋,那间安全屋拥有读力的维生循环系统,无比强悍的防御能力,可以正面抵挡大气层外的战舰主炮射击,或者是近处的超强爆炸,还可以保证藏在安全屋中的总统下,可以孤独的安全生活七天时间。基金会大楼内部麦德林议员的安全屋,应该不会比那间更强大,但如果没有强大的重火力攻击,一般的刺客杀手,却也是永远没有办法踏进一步。踏过千山万水尸血而至,许乐才来到了麦德林议员的面前,难道就要被这一层玻离给挡住?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当中看到麦德林,但此时他没有去注视玻璃后方这位老政治家的风度或是狼狈的最后景象,只是扫了一眼,便走到了玻璃门旁边,将军刺狠狠地扎入了墙纸之中。喀喇一声响,许乐撬开了安全屋的总成控制系统,那双染着血的手,开始闪动起来,快速地分离盒中的数据线与电源线,然后开始进行驳接,他进行的如此专心致志,以致于没有听见大楼后方越来越清晰的枪声。玻璃门后方的麦德林看着这一幕,缓缓地眯上了眼睛,他不认识外面这个杀手,但对于这个年轻男人的脸却无比熟悉,对方便是那个叫做许乐的小人物。“虽然你是名很天才的工程师,但也不要奢望能够从外面打开安全屋。”麦德林安静地看着沉默艹作的许乐,声音从安全屋角落里的通话系统里传了出来,声音微微有些变形。许乐没有理会他在说些什么,依然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单枪匹马杀进基金会大楼,事先他从青龙山那边拿到了足够的情报,自然不会忘记这间安全屋。虽然突进的速度比计划中慢了许多,让麦德林成功地躲了进去,但许乐的心中并没有绝望愤懑以至要吐血的感觉,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我一直很好奇,是谁会来杀我,但我真没想到,居然就是你一个人。”玻璃门内的麦德林议员轻轻抚摩着手中的一只笔,叹息了一声。他这一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生死间的挣扎,无论是当年对帝国的远征作战,还是青龙山军内部的肃清行动,还是后来在山中的游击战,如果不是冥冥中有某种天意在庇护他,他相信自己早就已经死了。玻璃门外的许乐没有理他,依然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麦德林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对于这个冷静到了极点的家伙,竟生出了些许欣赏之意。当然更多的还是淡淡的不安与愤怒。今曰s1那边在举行总统就职仪式,麦德林作为一个没有任何世家基础的政治家,用了自己人生一大半的时间,走了一条曲线道路,就是为了能够登上副总统的位置。是的,就是副总统,因为副总统兼任联邦管理委员会议长一职,也只有联邦管理委员会才能真正地接近那个神秘的宪章局。麦德林的眼睛眯了起来,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年来的事情,当初如果没有那一趟百慕大之行,或许自己还是一个在联邦人看来热血正直的退伍军人,然而天命终究是天命,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情。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失败了,他相信在宇宙的历史中,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加成功,虽然没有能够登上联邦最巅峰的政治王座,但在联邦里经营了这么多年,他已经获得了很多年前那个人请求他帮助获得的东西。麦德林眯着眼睛看着门外沉默忙碌的许乐,知道对方根本无法进来,只要大楼内部的后援力量,或者是联邦政斧的军队赶了过来,自己必然是安全的。然而他也没有太多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在原定的计划中,他本应该趁着首都总统就职仪式召开的时间,远赴西林看望前线军人,然后安静地消失于宇宙之中。这一切却都被玻璃门外这个小眼睛男人强行拖延了下来。想到这一点,麦德林议员的唇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容,整个宇宙都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看透自己,如果说是联邦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如果是宪章局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或许他还能接受一些,可是很明显,玻璃门外的许乐什么都不知道……,!用了一生去完成的使命,却要毁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的偏执热血冲动之中,麦德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在心中叹息了一声。门外的许乐似乎听到了对方心里的这一声叹息,他低着头认真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忽然开口问道:“有件事情一直想当面问你。”说来奇,壮烈冷酷的刺客,老谋深算的目标,却因为一道玻璃门的隔阻,而拥有了暂时的和平,还可以进行一番事先极难想像的对话。麦德林微笑望着他:“请问。”许乐低头快速地进行驳接,没有抬起头来,问道:“临海州和演唱会的事情是你做的吧?”虽然无数的证据早已证明了麦德林才是幕后那个冷血恐怖的黑手,但许乐总想要当面问一下这个人。“是。”麦德林自底层爬起,能够在联邦内获得无数下层民众的支持,能够在政斧与军之间精彩行走,还能够获得无数联邦上层的帮助,能够让张小萌这样的人誓死跟从,他必然有其非常优秀的一面,有他独到的人格魅力。所以当许乐这样问时,麦德林想也未想便微笑着做出了肯定的答复。许乐依然低着头,问道:“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玻璃门后的麦德林听到这句显得很天真幼稚的话后,却奇怪的沉默了起来,他想到了自幼生长的工厂与那些伙伴,想到了当年一同浴血的战友,但紧接着他又想到了这些年来的内心难言的孤独感与那份崇高的使命感。身周竟是他人,这是何等样不堪的人生。“良心,就是我们意识到自己内心道德法庭的存在。看脚下的星球,它依然在转动。”玻璃门旁传来了麦德林议员微有些变调的声音,“我所作所为,符合我自己内心的道德法庭。”…………听到这句话,许乐不再说什么,沉默地安全屋的总成系统进行完驳接,举起了手腕,对着手表轻声说道:“能听到吗?”安全屋密码破解需要强大的计算平台,在计划中,这个任务本应属于山顶那个高级工作台,艹作工作台的人则应该是白玉兰。耳机里没有传来白秘书轻声细语却令人心安的回答声,许乐的心渐渐冰冷起来,突击过程的后期,山顶的白玉兰便消失了——他并不认为在最关键的时刻,白秘书出卖了自己,因为要出卖自己,白玉兰事先就拥有极好的机会——许乐只是担心山顶上的白玉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有工作台进行远程解码,怎样能够打开安全屋?许乐本应在驳接之前就确认这一点,不然就等于是在浪费时间。但很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没有这种认知,而是直接重新联通了总成系统。嘀的一声轻响,安全屋外的玻璃门八个暗扣全部锁死,比先前更加坚固难破。他拖着伤腿回到了玻璃门前,举起了手枪,眯着眼睛瞄准玻璃门上子弹留下的那个圆圈,再次抠动了扳机。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有些焦虑。看着面前玻璃门上绽放的枪花,麦德林的眼睛一眨不眨,他对面前的玻璃门很有信心,只是已经到了此时,后援力量还没有来,第二军区的人没有来,直升机没有来,远处空港里的飞船还在等着他,自己今天能够登上那艘不要船票的飞船吗?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有些焦虑。…………不知多少光年之外,在那个联邦之外的星域中,有一个人的心情比处于生死之间的许乐及麦德林更加沉重,更加焦虑。联邦七大家第二代里最顶尖的人物,最出名的叛逆,一句话便能破除两大家族联姻的林半山,此时正一脸忧郁望着玻璃窗的外面,玻璃窗上反射出他那张微瘦冷漠的脸,与窗外百慕大第一行政星的街景重叠,显得有些变幻莫测。百慕大星域的生存环境比联邦那边要险恶许多,纵使是第一行政星球,四季的分明也多了些严酷的感觉,比如此时窗外的深冬,温度竟已经是降到了零下三十度,那些本来应该在街上不停游走的走私商人们,也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老巢,或者是太空船中。林半山此时本应该在南科州,与他最亲信的臂膀张小花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看着总统就职仪式微笑不语,但早在数十天之前,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联邦,孤身来到了百慕大。被邰夫人品评为在乱世可为枭雄的他,如此轻易地离开自己的根基,自己的下属,冒着风险秘密来到此地,自然是有大事要办。多年前他也曾经这样孤身来到鱼龙混杂,危险重重的百慕大,并且在这一片乱土中打下了自己的江山,这数十天里,他便是要靠当年打下的基业,将数十年前那件疑案查清楚。纵使是林半山,想到那件疑案,也不禁有些难抑心头沉重与焦虑,他站在窗前,等着审讯的结果,如刀削一般的双肩,竟也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回头向着自己的办公桌上走去,一天一夜都没有关闭的光屏上,在不断循环播放着一段录像。录像的年代明显已经极为久远,画质相当的模糊不清,百慕大不像联邦有宪章光辉的加持,没有中央电脑那个庞大的数据库做支撑,要找到这份很多年前的录像,不得不说林半山果非常人。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林半山坐在椅上,眯着眼睛看着录像,一动不动。录像中,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议员,当年还只是一名刚刚退伍不久的年轻人,而与他进行谈话的两个人,一个人是个年轻的胖子,另一个人面容清秀,却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带着面具一般。光屏上出现了一个即时生成的档案,林半山捏了捏疲惫的眉心,点开了档案。档案里是专业的唇语分析专家分析后的结果,林半山看着档案中那些对话,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一道冷厉到了极点的寒意现于眼眸之中。“晚蝎,加里走廊……”林半山喃喃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名词,确定了一些什么,霍然起身,推开身后的书柜,走入了秘室之中,对那名机要秘书冷声说道:“连通宪章局。”机要秘书点了点头,一边进行艹作,一边回答道:“同步需要七分钟的时间。”“不要管什么同步!”林半山寒声斥道:“马上!”无论是当年在联邦地下社会里快意恩仇,还是周游于宇宙之间长袖善舞,这位联邦最出名的浪子,在对待下属与伙伴时,总是那样的平静。尤其是这间房间里的几个人,跟随他已经很多年了,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表现的如此慎重,没有人再敢说什么,快速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与遥远的联邦宪章局进行信息驳接。密室另一角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浑身透着股阴寒味道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中年人的脸色苍白,拿着块手帕正在擦拭着手中的血水。在那扇门自动关闭之前,隐约能够看到门后的椅子上躲着一个人,那个人身形极胖,头发花白,看苍老的容颜似乎与先前林半山一直关注录像中那个胖子有些相似,只是此时这位年老的胖子浑身都是鲜血,无力垂在椅畔的双手看上去就像是被剥了皮的柳树枝,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残酷的刑罚。“他招了。”黑衣中年人走到林半山的身边,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健康的红晕,声音微颤兴奋说道。这个黑衣中年人是当年与张小花一道来到林半山身边的,林半山对这个伙伴极为信任,他更清楚自己这个伙伴下属,平生最:()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