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并不想提及这件事情,尽管它是她的心头大患,而且她为此殚精竭虑筹谋了许久,甚至将拉斐尔从翡冷翠请到别黎各。
女王从容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滚烫的雾气:“翡冷翠六月的大审判可是震惊了所有国家,您的魄力令我们敬佩,就连加莱都为此感慨不已。”
罗曼和加莱私下果然有联系。
拉斐尔笑了一下:“愚蠢的人总是有不合时宜的野心。”
“是的,他们永远不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但是——”亚曼拉将茶杯轻轻放下,瓷杯和底座磕出了清脆的声音,女王抬起眼眸,露出那双宝蓝色的眼眸,右眼下陈年的旧伤疤像玫瑰的刺,“我们更惊讶的是您之后的举动,原来圣殿骑士团还有这样雄伟的力量,能够纵横教皇国,实令人忍不住回想起多年前圣殿骑士团最鼎盛时期,圣座旗帜遍插四海的荣光。”
拉斐尔心头一紧。
来了。
班里阳的学生越来越多了,我在码字期间,班长就领过来两个发烧的,希望我能扛到最后,毕竟生病真的很难受,也希望宝宝们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生病啊!能拖就拖!坚持就是胜利!
黄金衔尾蛇(五)
自从他下令让莱斯赫特重新扩军、组建圣殿骑士团开始,他就知道一定会有一天将要面临这个问题。
无论是罗曼、加莱还是翡冷翠周围的邦国,都无法对教皇国的再度崛起视而不见。
翡冷翠已经拥有了凌驾于一切世俗君主的崇高地位,一旦再拥有了无往不胜的军队……他们绝对会夜不能寐的。
拉斐尔轻描淡写地说:“您多虑了,这只是必要的自我保护而已,依照《圣城条约》的规定,翡冷翠圣殿骑士团的骑士永远不会超过二百人,这一次出征的军队都是临时征募的流民,并不会被纳入骑士团中。”
这个解释里充满了概念偷换的模糊和含混,只要稍稍深究,就会发现其中存在许多问题。
可是从来都敏锐的女王并没有就此发问,她沉默了一会儿:“这解释不够有力。”
她的回复同样含蓄笼统。
“弗朗索瓦大公对翡冷翠的变故非常不满,他试图联络我对翡冷翠发出质询,要求清点教皇国所有长期执械的成年男子数量,并且计算军费支出,你的解释是不可能令他满意的。”女王几乎是坦然地说出了和加莱的私下往来内容,也算是对拉斐尔的一个示好。
“我不用让他满意,”拉斐尔领会了女王的意思,心中悬起的巨石终于落地,淡紫色的眼眸轻轻地弯起,“问题不在于他满不满意,而在于他是否会接受。”
“如果罗曼和亚述默认了这个事实,那么加莱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弗朗索瓦固然傲慢,也不是一个全然的蠢货。”
拉斐尔微微靠近了桌面,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茶杯温热的外壁:“……那么,您的意见如何呢?”
明知故问。
女王看了对面的教皇一眼,年轻的教皇有着过分光彩耀目的容颜,金色的长发被白银和黄金熔铸打造的荆棘冠冕束住,松散如金子的发丝流泻在背后,白皙的皮肤下仿佛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瘦削的身体靠在椅面上,像是有一根钢筋铁骨撑起了这具不那么强壮的身体,让所有看见他的人都忽略了他脸上挥之不去的倦意和疲惫。
“罗曼永远尊奉翡冷翠的指引。”亚曼拉在心中微微叹息,面上一片从容地回答。
“我已经表明了我的诚意,如果冕下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挑起罗曼内部的混乱。”女王将一块方糖扔进杯子,用长柄银勺搅了两下。
“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我们是盟友,不是吗。”拉斐尔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于是轻快地说。
“是啊,盟友,”女王忽然笑起来,这次的笑容单纯许多,看着拉斐尔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与她同等地位的敌人、盟友或是君主,而是长辈看晚辈,“桑夏很喜欢你,作为一个母亲,我也很高兴我的孩子能交到这样的好朋友。”
“我本来以为您会非常警惕才对,作为两个帝国的继承人,桑夏却和教皇成了朋友……”拉斐尔的话意犹未尽地停住,言外之意非常明显,这段友谊并不能被世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地位让他们的一切交际都会被蒙上诸多猜测,好像所有言行都带着别有意味的图谋。
解决了正事后,私人谈话就不必再这么紧绷,两人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许多。
“我看起来是那种顽固的老家伙吗。”女王轻快地笑起来,宝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倒不如说,我更希望在我仍旧能保护桑夏的时候,她能尽可能地遇到更多的挫折,至少证明这样的错误她以后不会再犯,而且,倘若你的背叛使她伤心了,那么我还要好好同情你一下呢——我的小太阳相当坚韧,你却要失去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啦。”
亚曼拉的的语气俨然就是在与女儿的朋友对话,拉斐尔也适当转换了自己的态度:“那就要令您失望了,我还没有做好失去这样一位好朋友的准备。”
两人同时因为这个俏皮的打趣而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拉斐尔趁机问起了一直隐约在意的事情:“您似乎非常信任我,之前派遣桑夏去翡冷翠与我订立盟约的时候也是,虽然我能够理解您的急切,但就当时的形势而言,您或许本可以思考更长的时间。”
这个问题不问出来,他心里永远梗着一根刺,当初与桑夏签订的教皇国和罗曼互助协议太过轻松了,可是当时的他内忧外患心力交瘁,实在没办法去探究其中的秘密,就算桑夏摆在他面前的是带毒的饵料,只要当时不会令他毒发身亡,他就得吞下这块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