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明白了……“夫君若是为难,何不请辞?”“请辞?这时候请辞,岂不是让人笑话?那我以后该如何在雒阳立足。”妻子笑道:“夫君糊涂了,平白无故的请辞固然是要得罪人,可如果你不得不辞,谁会说你呢?”伍琼眼睛一亮,明白了妻子话中的含义。忍不住大笑数声,“我得贤妻,实乃大幸事!”……董俷在牢室中睡的很安稳。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问心无愧,又有什么睡不着?皇甫嵩本来就不是他杀的,就算是那些人找来证人,他还是可以矢口否认。上辈子曾听人说过一个笑话,叫做抗拒从宽,回家过年,坦白从严,牢底坐穿。证人?又有什么用处……雒阳城想他死的人多了去,可那几个人不开口,谁也奈何不得他。所以,怕他个鸟!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小窗照进了牢室当中,把那潮湿腐臭的气息驱散了不少。董俷伸了个懒腰,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牢室的门被打开来,从外面进来了十几个公人。“准备过堂了!”公人大声喊道,随即脸色一变,露出阿谀的笑容,“俷公子莫怪,这也是上面的吩咐,小的们也没办法。这里有一套枷具,还要给公子带上,还请公子原谅则个。”有公人手中拿着木枷和锁链。董俷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却把一群公人都吓了一跳。“过堂有要带枷具的说法吗?”“这个……”“算了,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不为难你们……过来吧。”董俷说完闭上眼睛,心道一声:不过这笔帐,咱们总有一天是要好好的清算一下。公人小心翼翼的把重三十多斤的木枷和锁链给董俷带上。固定住了董俷的双手,身上还缠了一根十几斤中的链子,链子的一端拖着一个铁球。也难怪这些人如此小心,董俷虎狼之将的名号实在太响。万一出了事情,到时候可收拾不住。三十多斤的枷具,在大理监里属于重刑具。不过董俷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站起来随着公人们走出了牢室大门。穿过夹道,还能听到白马寺的钟声。董俷走上了大堂,却意外的发现,那大理廷尉的位子上,坐着的居然是个熟人。就是昨日前去抓捕他的郗虑。原来,天还没亮的时候传来消息,由于昨夜伍琼府上的客人太多,以至于廷尉伍琼过于疲惫,在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身子,现在躺在床上根本就无法动弹了。有郎中证明,伍琼的伤势不轻,至少要休养三个月。如此一来,身为大理廷尉之下的左平郗虑,就被推上了主审的位子。郗虑看到董俷,顿时怒火熊熊。昨日抓捕董俷的时候,险些被沙摩柯给撕了,更让郗虑丢了好大的脸面,几乎沦为笑柄。今日他来主审,怎么也要把这面子找回来。给董俷上枷,就是郗虑的主意。“升堂……”随着公人们的呼喊,郗虑大喝一声:“堂下何人?”按着规矩,董俷应该跪地磕头,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说:“罪犯董俷见过大人。”可董俷才不理他这一茬,冷笑一声,不言不语。大理堂口,站了许多人在观看。有人高声喝骂董俷不识礼数,但大多数人却发出了嘘声。郗虑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凶犯无礼,本官问话,为何不答?”“你算是什么官?若非本校尉拦着,你昨天怕不是要尿了裤子吧……我乃堂堂校尉,而不过是个小小的左平。我一未曾被定罪,二也无罪,为何要答你的废话?”堂口轰的传来了一阵爆笑声。董俷想的很清楚: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暗中操纵,想要置他于死地。既然你们出招了,我也无需和你们客气。大家都是官,端架子谁还不会?让我跪你,却是休想。郗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拍桌案,怒吼道:“来人,把这无礼的凶犯拉下去,杖脊二十!”有公人冲上来,但是却被董俷一声巨雷般怒吼喝止:“郗虑,我是不是凶犯还没有定论,你却先给我上枷过堂。大汉律之中,何时有此规矩,案子未审,却要打我?”“凶犯……”“你若再敢叫我一声凶犯,信不信我立刻把你抓下来撕了!”郗虑没由来哆嗦一下,看着董俷那狰狞面容,心里有点发寒。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不能退缩。否则日后,他就休想在雒阳立足。当下阴冷一笑,“董西平,尔一莽夫,居然也和我谈论汉律?我就叫你明白,依大汉律,凶犯过堂,必须要受二十杖脊,称之为杀威棒。我今日打你,正是依大汉律而行。”董俷有点傻眼了!杀威棒,不是水浒里的故事吗?怎么在汉朝就有了?几个公人上前就要动手,却不想如此一来,惹恼了正在堂外观看的一人。“狗官欺人太甚……大汉律为凶犯过堂需受杖脊,我家主人又不是凶犯,为何要受杖脊?而且大汉律,何曾有过堂需佩戴枷具的说法?分明是狗仗人势,公报私仇!”郗虑闻听,顿时大怒。原以为今天能扳回面子,可没成想这还没开始审问,就弄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谁在咆哮公堂?”人群分开,只见一个女将军大步流星走上公堂。她头戴九头扭狮子亮银盔,面罩青铜具,身穿九头扭狮子亮银甲,肋下配三尺青锋剑。董俷一见来人,不由得愣住了。“红昌,你不在营中练兵,为何来这里?”“主人……”任红昌见董俷身上缠绕锁链,颈中配带枷具,声音顿时哽咽,“红昌本在营中练兵,昨夜听人说主人您被缉拿,故而今日前来观看。这狗官欺人太甚,分明就是想要找你麻烦……主人,您辛辛苦苦为皇上练兵,却被宵小嫉妒,我们,我们回凉州吧。”不等董俷开口,郗虑却已经是暴跳如雷。长案啪啪啪的拍的震天响,“反了,反了……贱婢竟敢咆哮公堂,把她给我拿下!”任红昌锵的拔出宝剑,厉声喝道:“谁敢上来。”公人们先是一怔,但旋即想,这不过是个女人。而真正有危险的董俷,却带着枷具,已经成了笼中的老虎,算不得威胁。胆子陡然大了起来,冲上来就要捉拿任红昌。只听一声口哨,从面具下发出。公堂外面顿时大乱,近百人一下子冲进了公堂,手拿宝剑,朝着公人们一顿劈砍。郗虑被这变故吓坏了,眨眼间就有五六个公人被砍翻在地。“反了,反了……”郗虑反应过来,大声吼道:“拿下这些贱婢。”冲进公堂的人,全都是跟随董俷入京的虎女营卫兵。这些人的心中可没什么大汉律,只有董俷一人的存在。任红昌挥剑向郗虑冲去,却被董俷一把拉住。“红昌,你们都住手!”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大理的公人们就冲上了公堂。这里是雒阳,是大理,可不是州府衙门可比,卫尉的公人足有数百人。大堂外,一群士子高呼大逆不道,为郗虑呐喊助威。论战斗力,一对一虎女营未必会比尉卫差,可一对二,一对三就显得有些不足。而且,尉卫都是用的长兵器,而虎女营因为是来观看,并没有携带长兵器,只能凭着宝剑和对方激战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四五个虎女营的姑娘倒在血泊中。这一下子就惹怒了董俷!“尔等该死,该死!”双手用力,五禽戏中的熊戏之力骤然勃发。木枷只听喀吧一下子就被董俷断开,身体一晃,一口气憋足,猛地一声巨雷般的虎吼,那身上的锁链被董俷生生挣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