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世家门阀里的私兵。这些私兵不但装备比官军精良,甚至人数也超过了官军。他们经常会捕捉五溪蛮、山越人回去做奴隶。并且从各方面控制五溪蛮这种少数民族的生活来源,也就造成了这些少数民族和汉人的冲突日益加剧。董俷陷入了沉思:怪不得朝廷有时候会对士大夫进行打压。的确,拥有如此可怕能量的士大夫阶层,已经对大汉王朝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想必朝廷里那么多聪明人不会看不出这一点。可看出了又能如何?依然束手无策。董俷无奈的摇摇头,这种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连朝廷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就更不要想去解决了。还是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家族,其他的事情别去多想的好。不过,董俷和典韦对沙沙的那头坐骑非常感兴趣。据沙沙自己说,他那头牛是异种,还是当初他父亲从南蛮地区用重金交换过来。五溪蛮缺少马匹,但不缺步兵。几乎每一个五溪蛮男人站出来,都是合格的战士。没有马,他们就只好想其他的办法。这头牛不但能走山路如履平地,在平原上奔跑起来的速度,也丝毫不比战马差。而且,牛的耐力比普通的马要好很多。当初把这头牛交换来的时候,是想要当种牛。可没成想这头牛凶猛的很,头上的那对犄角更是挑死了很多五溪蛮勇士。后来还是十二岁的沙摩柯将其收服,就变成了他专用的坐骑。整个五溪蛮中,除了沙摩柯,可以说无人能够靠近这头牛。“阿丑哥哥,你读过书,给我的牛起个名字吧。”沙摩柯比董俷小十三天,也是刚过十四岁。这家伙生平不服人,可一旦服气了,就会真心真意。先是被董俷打败,而后又在和典韦的较技中被典韦打得服服帖帖。所以现在他见到董俷和典韦的时候,都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董俷看着那头正在树下匍匐打盹的牛,想了想说:“这家伙双角红似丹漆……我曾听人说过,有一种动物名叫犀,和牛是同宗。恩……丹犀,就叫丹犀你看如何?”丹犀?沙摩柯歪着脑袋连叫了两声,猛地欢叫一声:“丹犀,好名字,就叫它丹犀!”这时候的沙摩柯,早已经没有了早先和董俷角力的勇猛,拍着手大笑,好像个孩子。那野牛丹犀似乎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仰头叫了两声,以示赞同。……绑走张机的人,果然是老龙岭的柯大王。他爱妻得了重病,全身浮肿,连喘气都觉得困难。有时候咳嗽起来,不但是咳出大口的血块,甚至还会伴随撕心裂肺一样的疼痛感。武陵地区的医生对此都束手无策,但柯大王又是个性情很暴烈的人,一看治不好妻子,就生出了杀人之心。无奈之下,那些医生就把张机给牵扯进来。在他们看来,张机是长沙太守,五溪蛮人就算是在蛮横,还敢跑去长沙绑人不成?可惜,这些医生忽视了一个儿子对母亲的爱。柯大王还有些犹豫,可他的儿子却实在忍不住母亲每日痛苦的模样。带着心腹之人偷偷溜出了老龙岭。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他们如果见到了张机,说不定张机会主动过来。可长沙城里的汉人看见他们,就生出敌意。也难怪,五溪蛮和汉人之间的恩怨已经有很多年了,再遥远的甚至可以追述到春秋战国,积怨太深。这些五溪蛮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官兵要他们交出来。也许是表达方式上的一些差异问题,双方一下子就起了冲突。特别是官军杀了一个五溪蛮人之后,把这些性情本就很粗暴的人一下子激怒了,双方就斗了起来。可官军却不是五溪蛮人的对手!那柯大王的儿子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人冲进了府衙,绑走了张机,还杀了上百个人。等柯大王知道了,也晚了。虽然这位柯大王也是一个很粗暴的人,可考虑的事情却比他那儿子要多了不少。绑架朝廷命官,意味着五溪蛮将会再次面临灾难。就在他感到为难的时候,沙摩柯派人来了。把事情说清楚了,并且告诉那柯大王,只要他不伤害张机,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而且可以让张机先给他的妻子诊治。柯大王同意之后,董俷和典韦随即来到了老龙岭。这会儿,董俷也想起了这张机是什么人。大名鼎鼎的医圣张仲景,在未来流传了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张仲景的事迹,董俷是不清楚的。甚至也不知道这张仲景就是三国时代的人。他还是上辈子从一些老人家的口中知道了这个人很了不起,就连他当年上学的县城里,都有一家药店的名字是用张仲景的名字命名的。若是在以前,董俷也许会很激动。可是现在……呵呵,他真的是麻木了。张机的年纪有四十多。可不知道是他天生娃娃脸,还是保养的好,气色,神韵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模样。长得是文质彬彬,有一种书卷气。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让人能觉察到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董俷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为人诊治。柯大王的妻子,患的是一种常见的山里病。只是由于调理不当,产生出了并发症,甚至还出现了用现代医学所说的肺气肿。这种病很难根治,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张机写了一个药方,放在了柯大王的手里,又非常小心的叮咛了好几句。柯大王感激的连连道谢,让他那儿子拿着药方出山采药。这时候,张机才和董俷有机会交谈。“俷公子的这番情意,机心领了!”张机和董俷在老龙岭上走着,不时的会流露出一种很难过的表情。他轻声道:“不过机并不想回长沙……为官这么多年,张机都快要忘记自己的本份。早些年南阳疫病,机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家人……那时候张机曾发誓,一定要把这身医术用到正地方去,解救百姓的痛苦。可是后来当了官,每天忙于那些琐事应酬,却忘记了当年的誓言。浑浑噩噩这些年,俷公子,当看到这些人,张机才觉得自己很有用处。”“可是……”“俷公子,你别劝我。这两天我也一直在犹豫,直到今天才下定了决心。官宦生涯,并非张机所好。我愿留在这里,一方面为这些人诊治,另一方面也想整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一些心得。我会写一封奏折,请俷公子帮我带给我那学生吧。”董俷想了想,轻声道:“老大人,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您的学生考虑一下啊。再说了,您不想为官,俷能理解。可您也不必呆在这里,环境太过于险恶了。”“险恶吗?”张机笑道:“我倒觉得,这里简单的多,也安全的多。”董俷想要再劝说,张机摆了摆手,“俷公子,中行心思单纯,实不宜为官。我在的话,尚能保全他一二,如果我不在……呵呵,张机有一个请求,想请俷公子照拂我那傻徒弟一下。您父亲也是朝廷大员,您……我虽不了解,可能感觉出,你是个好人。让中行留在您身边,也有好处。至少小病小灾的,可以帮些忙。”话说到了这份上,董俷不好再说什么了!为什么所有见到他的人都说他是好人?为什么不管是什么人,都要往他这里塞?蛮王是这样,张机也是这样。哈,没想到古人已经会用好人卡了啊。好吧,如此一来,只怕身边又要再多那么一个人了。董俷想想,很无奈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苦笑,“张大人放心,俷定会好好照顾他。”庞德公张机在五溪蛮留下来了。吸引他留下来的,不仅仅是朝廷繁琐的事情,董俷心里也非常的清楚,那是个借口而已。五溪蛮人由于长年在这穷山恶水中生活,加之山外的世族进行封锁,药品和很多生活必需的物资无法得到,从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病症,使得山民们也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