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敏仪一门心思关注着西边的局势时,金绾的心思则关注在她身上,蓝敏仪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按照宣朝习俗,该办及笄礼了。一般来讲,及笄礼的时间选在三月三上巳节的最多,但豪门里,哪家没有几个姑娘?说不定这时间就撞在一起了,所以贵族女子大多另择吉日。金绾本来让钦天监给测算了吉日,钦天监递上来两个,分别在六月和七月,金绾拿着写吉日的单子去了前院书房。荣韶凌正在书房里昏天黑地的批折子呢,刚开春事儿多,他前面的桌上摆出了一座小山。荣韶凌没看那单子,只听金绾说了月份,就将时间直接定在了三月三。“三月三那天是不是太挤了些?”金绾犹豫地说道,“就我目前所知的已有两家女孩定在那天了,敏仪还是该特殊一些的。”“就算今年及笄的女子都定在三月三又怎样?哪有上位者避下位者的道理?”荣韶凌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你放心,这宾客们肯定得先紧着敏仪来,谁也抢不了她的风头。”荣韶凌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又低下头,将手中批好的奏折放好,拿了另一本。“瞧你说的,都是小姑娘家家的,人生的重要日子,何苦压着她们的风头?更何况我希望给敏仪独一无二的,这谁都能选的日子哪有专门测算的好?”金绾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测算的日子是好,可惜太晚了,那时候敏仪应该已经出京了,后面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与其拖着还不如早点儿给她办了。”荣韶凌说着话,眼都在迅速的浏览着折子。“你又想将敏仪派到哪儿去?敏仪的志向我不是不理解,可她也太小了,再长几年也不迟啊?”金绾有些舍不得的说道。“去西境,别的倒也罢了,可这次她憋着劲儿呢,若不让她亲自去,她一辈子也不能甘心。”荣韶凌道。金绾猜到应该是北狄的事,毕竟蓝敏仪报仇的心特别醒目,当下也不再多言,“行吧,那就三月三了,我命人好好操办,不能委屈了她。”“你操办行,但地点得定在平西王府,她是要拜蓝氏先祖的。”荣韶凌道,虽然当自己的女儿养,但在名份上,他不能抢了好友仅剩的骨肉。“我明白,我会和明成县主商量着办的。只是这正宾,我本想着白家国公夫人的,但前日你说这婚事成不了,再请她来就不好了,你可有合适的人选?”金绾问道。按宣朝一般风俗,这正宾是自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女孩未来的婆婆。既然蓝敏仪暂时没有结亲的打算,那就只能在自家选了,蓝家人少,没有合适的人选,皇家人虽多,可金绾想来想去,也没几个合适的。“这还用麻烦别人吗?你去请母后就是了,她肯定同意。”荣韶凌又换了一本折子。“母后自然会同意,可请母后出宫是大事,一来安全不能疏忽;二来这般兴师动众的给敏仪行及笄礼,是不是不太好?”金绾想到的第一个人选就是皇后,可又怕这福份太大,蓝敏仪压不住。“祖母给孙女行及笄礼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敏仪有多受重视、多尊贵。安全上,也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荣韶凌轻描淡写的说道。“好,我去同母后说一说。你也不要一直盯着奏折,偶尔喝杯茶、小憩一会儿不碍的。”金绾有些心疼地说道。“知道了,今天奏折不太多,晚上咱们一起去母后那儿蹭饭。”荣韶凌温柔地看了眼妻子。二月下旬,宣和郡主及笄礼的帖子就满京城的撒了出去,京城中数得上的人家,一家也没漏下。等到了正日子那天,各家的当家夫人早早就带着家里的小姐公子来了平西王府,有皇后和太子、太子妃参与的活动,谁敢怠慢?宾客由蓝晏姝接待,而蓝敏仪则一早儿就去了祠堂祭拜先祖,告诉他们自己长大成人了。整个仪式的流程都有礼部的官员参与,按照最高规格,三加三拜,一切都井井有条。伴着礼乐声,皇后盥手过后,走到身穿素色襦裙,端正跪坐的蓝敏仪面前,将她的头发挽成发髻,用一支玉笄固定好。蓝敏仪起身向皇后行礼后,退到了东房,换上了一件绣牡丹花纹的银朱色曲裾,复回到正堂,向父母的牌位行拜礼,以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拜礼过后,蓝敏仪走到之前的位置跪坐好,皇后走到面前,取下之前的玉笄,换上了一支白玉嵌红珊瑚如意钗。蓝敏仪再次向皇后行礼,退至东屋,换上了一件华丽的郡主大礼服,回到正堂,向皇后和荣韶凌夫妻俩行拜礼。拜礼过后,依然跪坐好,由皇后取下如意钗,换上了一顶赤金红宝石的牡丹鸾鸟纹发冠,蓝敏仪向天地行拜礼后,及笄礼最重要的环节就算完成了。此时,一直隐在人群中的白亦凯像是完成了什么愿望一般,释然一笑,转身就离开了平西王府,他得去西境了。蓝敏仪不愿嫁,白亦凯一时间也无法接受另娶她人,故而说服了父亲让他从军,只是他到底还是割舍不下,求了父亲允他晚动身几日,待蓝敏仪及笄礼后再走。自回京后,蓝敏仪没再见过白亦凯,只听人说白亦凯因娶妻的事与白舒哲起了争执,今日似乎在人群中见到他了,可一转眼人又不见了。直到宾客散去,莫铭将白亦凯准备的礼物交给她时,她才知道白亦凯启程去了西境,她到底还是影响了他的人生轨迹。白家的礼物早就送上了,这份是白亦凯特别准备的,蓝敏仪打开那个螺钿牡丹纹的首饰盒,里面是一对藕粉色的玉簪,玉质细腻,工艺上佳。蓝敏仪有些怅然,轻轻合上盖子,递给了听心,“放到小库房里吧。”这簪子她是不会戴的,可也不能像寻常礼物般转赠他人。:()宣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