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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姥姥（第1页）

袁敬之点点头。“高公子，有一个问题我一直藏在心中，不知当不当问？”他认真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突然有些犹豫地说道。高远道：“袁大人不必客气，自从你踏入这家客栈的那一刻，便足以证明你的诚心，与诚心之人相处，我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只要不触犯原则，我定当如实相告。”“多谢公子。”袁敬之拱了拱手，致谢了一声之后，问道：“我想问一下，这里的事高大人知道吗？”“不知道。”高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虽然是我父亲，但是有些事，他是他，我是我，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没必要事事都得与他商量。”稍稍顿了顿，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那倒是。”袁敬之点了点头。高远微微笑了笑，缓声道：“高家虽然显赫，但是我毕竟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私生子，规规矩矩地跟着我那位稳中求胜的父亲一起，就算最终真的成功了，能够分到我身上的好处终究有限，与其到时候巴巴地等着人家的那点施舍，还不如自己放手搏一搏。”认真听完少年这番肺腑之言，袁敬之拱手道：“以公子大才，将来一定能够一鸣惊人，一飞冲天。”高远微微笑了笑，道：“袁大人谬赞了，一个人再强，终究独木难支，若想成事，必须仰仗更多像袁大人这样能人志士才行。”袁敬之豁地一下起身，神色肃穆地朝着对面的少年行了一礼，道：“袁敬之愿誓死追随公子。”顾长安遇刺两个时辰后。天还未亮大同府蔚州灵丘县大井落，一座破落的院子上空，一只鹰隼突然俯冲而下，落在了一堵土黄色的土墙上。听到外面的动静，这座破落院子的其中一间草庐的木门，传出咯吱一声，被人缓缓推开。一位拄着黑木拐杖的老妪，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刚刚落在这座破落院子那堵土黄色土墙上的鹰隼，当即振翅飞向老妪，轻轻落在老妪左边肩膀上。老妪扭头，面带微笑地看了一眼左边肩膀上的鹰隼，并伸手摸了摸。这只生性凶猛的空中霸主，此刻却温柔的如同一只家中豢养的信鸽，任凭老妪伸出的手掌随意抚摸。抚摸片刻之后，老妪伸手取下绑在这只鹰隼脚上的铜管，随后她在这只鹰隼的背部轻轻拍了两下，这只鹰隼心领神会，当即振翅飞出，只是转眼之间就冲向高空，消失的无影无踪。老妪回到刚刚走出的那间草庐，借着草庐中木桌上那点昏黄的烛光，打开铜管，里面是一张卷成管状的纸条。两指宽半尺长的纸条上只有区区五个娟秀的蝇头小楷：“有人刺杀他”。看到这几个字，老妪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她原本浑浊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深邃，并且闪烁着一种森冷的寒光，她略显佝偻的身体也在冒着瘆人的寒气，一旁原本还在缓缓摇曳的烛火好似突然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她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直至完全烧为灰烬。随后她拄着黑木拐杖，再次颤颤巍巍地走出这间草庐，走出这座破落的院子。此刻天还未完全放亮出了院子，她绕了几道弯，随后直接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漆黑巷道，然而就在她行至这条漆黑巷道最黑暗的位置之际，原本颤颤巍巍行进极为缓慢的身影突然加速，鬼魅般地消失了。一座气势磅礴，如同宫殿一般的府院深处，一间书房的密室里。一位身穿华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单膝跪地，态度异常恭敬地朝着身前的一道身影拜道：“邵文昭拜见主上。”这位身穿华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身前的那道身影正是那位居住在那座破落院子拄着黑木拐杖的老妪，也就顾长安那位弱不禁风的姥姥。老妪背对着这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不冷不淡道：“这里没有别人，起来吧！”“谢主上。”邵文昭恭敬地拜了一拜，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老妪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讽地笑了笑，说道：“看来这些年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嘛！”邵文昭顿时大汗，他咽了一把口水道：“近些年做买卖赚了不少钱，确实过得过得太过铺张了，还请主上恕罪。”老妪摆摆手，道：“赚了钱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乃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人嘛，只要不忘本就行了。”邵文昭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卑下不敢。”老妪再次微讽地笑了笑，道：“这是实话，你确实不敢，一朝修罗，一世修罗，谁敢忘本，老身会让他连求死的机会都没有。”邵文昭猛地一怔，顿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他暗暗吸了一口气，问道：“敢问主上这次亲临，可是什么要紧的吩咐？”老妪看了他一眼，说道：“大同镇边军营地，有一位名叫顾长安的少年是老身的人，他在两个时辰前被人行刺，你去查一下，背后是谁下的手。”，！“诺！”邵文昭应了一声，问道：“查出背后之人以后需要我做什么吗？”老妪想了想，道：“不用。”“是。”邵文昭道。“报——”大同镇中左所大营，那位离开了一个时辰不到的卫兵再次匆匆返回。这一次他明显更加慌乱，跌跌撞撞跪倒在地的同时，脸色已经惨白。他不停喘着粗气，道：“禀禀周大人，前方哨卫已经探清，蒙古大军大概有八九万，是蒙古俺答汗亲自率蒙的。”该来的还是来了，周尚文骤然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亲耳听并确认这一通报之后，内心深处还是不禁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身为一方边城镇将，他并不害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他担心的是，大同这座边陲重镇将会在他手中丢失，以及这座边陲重镇被那些杀戮成性的蒙古蛮夷攻破之后，大明王朝的百姓和大明王朝的江山将会受到一种怎么的浩劫。而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浩劫一旦发生，任何与他有关的人都将难逃悲惨的命运。他没想到，自己戎马一生，晚年临了之际竟然会遇上这种事。不过形势已然如此，他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只能带着整个大同守军拼尽全力死战，就算最终无法守住大同这座边陲重镇，也好尽可能地让那帮草原蛮夷付出惨烈的代价。更何况，大战当前士气为先，他身为一镇主将，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消极的状态。一念至此，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厉声道：“将令官何在？”他话音刚落，大营外一位背上插着令旗的小将急匆匆跑进大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拜见周大人！”这个时候周尚文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刚刚跪在大营正中的将令官，道：“立即传我将令，让所有卫所将领前往前线大营集结，我要排将布局，准备迎敌！”“是。”将令官应了一声，当即起身，冲出中左所大营。：（）大明天下1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