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惊慌起来,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立马抬脚和程也安离开。
卓习远却道:“我不走!我等无罪,为何要逃?我不信,他东厂还能如此无法无天,颠倒黑白!我卓习远要绝不当逃兵!”
程也安蹙眉怒道:“这不是逃兵不逃兵的问题!若没了命,什么都是徒劳!快走!”
卓习远却执拗道:“你们走!无需管我!”
破门声响起,程也安再顾不得其他,带着那几个书生从后门逃走,把他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又连忙去其他书生常聚集之地,为他们通风报信。
与此同时,王宗也找到了一群客栈的书生,将他们转移到了安全地,再去另一家茶馆时,已来不及了,王宗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诤他们被赵楷带走。
东厂狱牢里,阴暗潮湿,烛火冒出黑烟,新鲜的血腥气浓重,各处都是痛苦的嘶喊声,这些被抓来的书生们,一个个经不起什么刑罚,几轮下来,失禁昏厥,丑态百出,肉体的折磨直击灵魂筋骨,没有尊严,没有体面,死亡的威胁下,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往往是卑微如猪狗地祈求饶命。
赵楷冷漠地看着这些刚刚还一副高傲模样的人,被肆意折磨,狼狈不堪,他高高在上,蔑视地看着这些血肉之躯,狰狞如恶鬼,却无可奈何,任人宰割,而生死的工具握在他的手中。
他倒要看看,这些一口一个“阉党”的人,到底能坚持多久,又是怎么一点点地萎靡衰败。
面前的这个人,身上全是鞭伤和烙印,因痛苦,牙间冒血,嘴唇发白,全身颤栗不止,他却生生咬牙挺着,不肯让自己太过狼狈。
赵楷拿着皮鞭靠近许诤,粗糙的皮鞭触碰到皮肤,许诤瞬间颤抖得厉害,他死死瞪着赵楷,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
赵楷面上带了点饶有趣味的笑意:“你是黎兴书院的,泸州,离北境很近啊……”
许诤不语。
赵楷起身道:“我已得到消息,成王魏元景曾多次到过泸州,你若承认了,我便放你一马,让你不再受这么多痛苦。”
许诤哼笑一声,鲜血从嘴角流出:“什么成王,我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如杀了我……”
赵楷眼眸一变,扭头往许诤狠狠一鞭。
始料不及,许诤惨叫一声。
赵楷把鞭子一扔,怒道:“拿滚水来,浇透剥皮!什么时候他开口了,什么时候停止!”
赵楷转身出了狱牢,一狱头立马提了一桶滚烫冒烟的热水快步过去。
而后只听见一声声痛苦如鬼嚎般的嘶鸣声响起,接连不断,如地狱的鬼魂索命而来。
赵楷面色如常,径直出了狱牢走到东厂中堂,曲吉安正拿着一张写满《混沌赋》的宣纸看。
赵楷站在他面前道:“怎么样,能看出是谁写的吗?”
曲吉安收起宣纸道:“前不久有一篇《冬江悼古赋》在京都盛传,与这篇赋的文风很像。”
赵楷道:“是谁?”
“礼部郎中林子书。”
“有几成把握?”
“六七成。”
“足够了!”赵楷直接转身,抬脚往外走,一边对堂下侍卫吩咐道:“去礼部!抓人!”
此时的礼部,文彦道愁眉难展,正与林子书商讨办法。
“他们都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抗不住东厂的酷刑!可陛下发了大怒,根本不听我等劝解,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人命!不行,我还是要去面圣!”
林子书手心出了汗,他同样担心那些书生,是他的赋引起的哄乱,他顿觉愧疚不安,更不敢设想结果,同时他更加仇恨阉党,东厂不讲证据,滥用酷刑,可陛下偏偏信任这些小人。
见文彦道起身要走,林子书忙拦住他道:“尚书大人莫急,陛下如今在气头上,听不了劝,就算您非要去,只你一人也是不够,你需带上在陛下心里有分量的人,陛下才能听进一二。”
文彦道蹙眉正思索,一阵喊闹声传来,赵楷带人闯了进来。
文彦道立即起身道:“你们干什么?”
赵楷直接无视文彦道,冷冷看了林子书一眼,喊道:“把人带走!”
文彦道迈步挡在林子书面前,横眉怒喊道:“住手!无凭无据岂能私自带走朝廷命官?!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赵楷幽幽地看着文彦道:“《混沌赋》与林大人文风相似,证据确凿,若不审问,难道让罪魁祸首有机可逃?文尚书,我不想对你动手。”
说完,赵楷看向林子书,目光轻蔑不屑,漫不经心却带着一股肃杀的狠厉。
林子书上前一步道:“我跟你走,不要为难任何人。”
林子书转头对文彦道说:“尚书大人,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是与不是,别人逼不得,我自己说出口的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