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陈留答应一声,丁弘扬鞭催马,飞鸿车朝白雾方向疾驶而去。一条河堤隐约出现在三人眼前,蔼蔼雾气中,河堤上成行的树木郁郁葱葱。待走到近前,三人下车上堤,方才发现看到的白雾并非水气,在河水的粼光中,一团团随微风腾飞的柳絮,飘扬浮动,如烟似雾。时值正午,柳絮似乎感受到了阳光的热情炽烈,随风而舞,轻盈灵动,仿佛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洒下一场温暖的雪。柳叶闪着晶莹的光,随低垂的枝条轻轻摇晃,在白色的世界里点缀上苍翠的绿意。河的对岸,一汪湖水平静无波,一座小岛坐落中央,岛上草木繁盛,最高处可见八角亭的亭尖外露。王希孟的目光忽然被湖心岛与岸边相连的一座小桥吸引,桥虽不长,却在上面修建了一座凉亭,在阵阵的蝉鸣中,一白衣秀士正倚栏沉思,丝毫不受其扰。“这是何处?”王希孟向身边的丁弘问道。丁弘左右看了两眼,心中又算了一下时间,开口答道:“我们所处之地应为陈留县,这条河应是汴河的旁支。”“原来这里便是陈留!仅在京城之外,便有如此美景,果真不行万里路,不知天下之大,不知景色之奇!”王希孟感叹一句,回身吩咐承照道:“取纸笔来!”承照麻利地回到车上,取来纸笔,丁弘也在车上取来两条长凳和一块木板,长凳放在两边,将木板放于其上,一个简单的画台便搭好了。将御赐的澄心堂纸摆在木板之上,王希孟先将周围再看过一遍,然后闭目默默在心中将眼前景物重新排序提炼,不多时,睁开双眼开始下笔,几番工夫过后,一幅河堤柳絮图便跃然纸上。“画得真像!”承照发出一声赞叹。“哪里像了?”王希孟呵呵笑道。承照挠挠头,指着亭桥说:“这里最像。”王希孟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看着迷惑不解地承照道:“这座亭桥确是我最满意之处,只是整篇却不甚合意。”丁弘看看已经西坠的红日,笑道:“方才出京二十余里,便得此景,已属不易,小王大人,时候不早,我们要进城歇息了。”出门在外,行程如何安排自是要以丁弘为主,三人忙收拾妥当,驾车直奔陈留县城而去。走进县城,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食店、饼店、鱼行、肉行应有尽有,酒楼、茶庄、绢铺、小摊琳琅满目,大街上人流如织,吆喝声不绝于耳,一派繁荣盛世的光景。王希孟入画学前便见过此等景象,并不觉得有如何新鲜,丁弘对此也是见多不怪,唯有自幼入宫的承照,两只眼睛已然不够用,小脑袋探出车外,眼珠乱转看个不停。走过这处繁华的街道,王希孟对丁弘说道:“丁先生,有些口渴,前面暂且停一下,去街边茶水铺喝口茶再走。”丁弘向前望了望,不禁有些失望:“小王大人,前方那个许记茶水铺子生意很是冷清,大抵是茶水不好,我们赶到县衙再喝可好。”王希孟摇头道:“还是不要惊动当地官员为好,饮完茶后便自行去找一家驿馆,歇息一番明早便继续赶路。”丁弘明白王希孟只想着画艺,并不愿意在与官员的应酬上花费时间,只是对这一想法做法,他却并不看好。或许是因为官职太小,陈留的知县可能并不知道天子门生王希孟已来到此处,但其他各大州府官员恐怕早已得知南下游历的消息,估计已经在随时等候着他的到来。不想去县衙便不去吧,丁弘心中暗道,区区一个知县,能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不会有多大。一收缰绳,将马车停在茶水铺门前,三人下车在凉棚下的凳子上坐下,丁弘向里面吆喝了一声:“店家,倒几碗茶来!”等候半晌,却无人应声,也没有人出来倒茶,丁弘不免有些恼怒,起身便要走向屋内。忽听旁边有人问道:“几位可是来自京城?”丁弘转头望去,只见在茶水铺旁边立着一个算命招幡,上书“神机妙算”四个大字,一个道士打扮、胡须飘然的算卦先生正向他微笑。“你怎知我们来自京城?”丁弘警觉地问道。算卦先生手捋胡须,神秘一笑:“看三位之衣着、出行之车马,若非京城来人,哪有这等气度,我也不问为何要在此处落脚饮茶,只想告之你们一句,不要再等,天黑之前,这茶铺许掌柜怕是回不来的。”“为何?”王希孟感觉算卦先生话里有话,开口问道。“言多有失,不可轻言。”算卦先生说完便闭目养神。丁弘暗骂了一声,走上前去,将几枚铜钱放在算卦先生面前:“我家公子既问,你权当是卜上一卦。”将铜钱收起,算卦先生笑道:“如果所料不错,他此时应在县衙内陪廖知县下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看看简陋的铺面,就连王希孟都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这许掌柜是何等:()檀公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