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知道只要自己往外跑,里面的这个人就彻底没有救了,自己继续救他有可能两人全死在里面,但也有可能两人全都能活。
周胜利又往里面爬了两步,伸出手摸着他的腿后继续往外摸,摸到了夹住他的另一块钢板。
这个人如果有知觉、思维正常的话稍一伸直一下脚面,便能把脚伸直后将腿抽出。在他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只能是周胜利用手帮他做这些事。
这时,窑顶上的水泥的泥浆大块大块往下倾,不用喊就知道塌顶会在眨眼间发生。
周胜利终于帮着他抽出了腿,将他拖到了钢板外面,随后用最后的力气把他翻到了脊背上,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的后脚跟刚刚踏出去,立窑就“呼隆”一声坍塌了下来,巨大的气浪将周胜利与他背上的人一周掀翻在地上。
苏庆达看到三号立窑全部坍塌,惊得魂飞魄散,飞似地跑到周胜利跟前,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
魏鲁汉也跑了过来,连声喊着:“周市长、周市长。”
他身后,十余名公安干警相继赶到。
周胜利对两人说道:“我没事,刚才一下子摔懵了。这个人还有气,让医生过来处理。”
从地上站起来后,他问魏鲁汉:“你们怎么来了?”
魏鲁汉没有好气地说:“我们是奉了厉局长之命来帮着水泥厂驱赶因工死亡的工人亲属的,我把一部分人留在了办公楼那里,带着后面的这些人打算过来帮你忙的,来晚了没能帮上您的忙。”
周胜利说道:“我没有问题,你尽快带着人过去吧。里面的十二个人中有九个找到时已经死亡了,三个活着的还不知能不能抢救过来,他们的亲属情绪一定会失控。你过去务必要阻止他们做出打人、损毁财物等出格的事。我不想看到亲人死后活人又进监狱的事情发生。”
魏鲁汉说:“我看着你去医院再走。”
周胜利挤出一丝笑容说:“你又不是大夫,看着我有什么用?这个金州集团的两个老板与薛书记关系都非一般,别让上面找了你的麻烦。”
医生过来说:“别说话了,现在只有一辆救护车,把你们两个一同送到市医院。”
周胜利说:“送他一个人吧,我没有伤。”
医生不知道他是副市长,板着脸训斥道:“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肺脏是不能再生的器官,不尽快把你的肺清洗干净,你的肺就成了水泥肺,人活不过五十岁。想死自己痛快了断,别等着受尽折磨再死。”
苏庆达说:“周市长,听医生的。”
大夫听着他喊“市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你是市长?我来到现场后就见你好几次被从窑里换出来又换进去,还以为是,原来你是市长?对不起,我这个人说话太冲。”
周胜利说:“不是你这个人,是你们当大夫的说话都冲。我姐就是大夫,回家不光是对我姐夫,对我父母有时说话也冲。我常说她是职业病。”
苏庆达把车钥匙交给魏鲁汉说:“周市长的驾驶员也参加救人,被送到医院检查去了,麻烦魏支队把周市长的车给开回去。不要安排其他人开,车上有周市长的文件,我对其他人不放心。”
魏鲁汉接过车钥匙,像是在战场上接过战友的枪一样,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周胜利看着他的背影,担心地说:“他违背领导的指示精神,没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