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看了看表:“参加宴会去晚了让人等着不礼貌,我给你打个的。”
说着,周胜利看着路上的车流,寻找空车。
冼心兰说:“这个记者我也只见过一次面,下午打电话问他票的事,他回答得话太满,我有些不放心。你今晚上没有别的事,陪着我过去,给我壮胆。”
女士相邀,而且自己还欠着人家一个天大的情,周胜利应了下来,并且主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打的时,一般谁坐副驾驶位置谁付钱。
车在路上行驶,冼心兰不放心地对周胜利说:“这些从小生长在京城的人都把自己当成了皇亲国戚,说话吹嘘的成分多,吃饭的时候他们就说他不小心把副總理家花盆打了,你听了也别烦,反正是吹牛。”
司机在一旁接话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咱们皇城根的人坐家三品,亲戚邻居的与上面大人物搭上个关系稀松平常,不是什么吹牛。”
周胜利笑了笑,“那是,听口音司机师傅是纯正的老京城。”
司机骄傲地道:“小伙子有眼力,祖上正黃旗,正儿八经的皇族。搁在过去我们家就是皇家人儿。”
他的后音突出了老京城人的儿化音。
到了一家酒店门口,冼心兰招呼了声,“停车,就是这儿。”
周胜利一伸手,“车票。”
他拿过车票看了上面的数字才付款。
他在京城上过四年大学,上学时跟在别人后面打过车。
这只是一个小酒馆,里面人声噪杂,两个人在一个服务生的引导下进了一个包间。
包间里已经坐着四男三女,正位坐着的一个头上染着一绺黃毛的青年看见周胜利,脸上明显露出不快的神情,“冼老师,不是说来你一个的吗,怎么还多了一个?”
冼心兰脸色一沉,挎起周胜利一只胳膊说道:“我大学同学,也是我男朋友,不能来我们就走。”
黃毛脸上又浮起了笑容,“冼老师的同学呀,欢迎欢迎。”
接着又喊道:“服务生,加个凳子、加套餐具。”
他们原来给冼心兰留的是主宾的位置,毕竟人家是权威大报记者。
加的凳子和餐具放在了最下面的位置,冼心兰不高兴了,说道:“黄主任,我们两个人半年没见面了,吃饭你不能让我们隔这么远吧。”
被被为黃主任的黃毛皱一皱眉头,说:“让这位靠着冼老师。”
他向冼心兰介绍同桌的人,全是媒体人,不是某某小报,就是某某杂志,周胜利对这些京城小媒体的名字很陌生。
媒体很一般,但这些人的头衔都很厉害,不是主任,就是主编,再不就是总监。
一下子认识那么多人,他们的姓名、职务不好记,周胜利就记他们的特点:除了黄毛外,还有一个一头烫发的,周胜利暗中叫他卷毛,一个故意染了一半白发的,周胜利暗中叫他白毛,还有一个就像长篇小说《林海雪原》中的特务刘维山似的腮帮子上长了一撮毛,周胜利就叫他一撮毛。
黃毛又给他们这边的人介绍了冼心兰,“冼老师,全国大报名记那个者。”
他故意把名记两字咬得特别重,有嘻笑的味道,也有在别人面前显示他与冼心兰关系特别熟的用意,“我和冼老师,在采访重大事件中经常碰到一起,今天请她过来与各位多亲近。”
冼心兰浅浅一笑,介绍周胜利:“周胜利,我男朋友,在……”
周胜利抢过话头道:“我在东蒙省下面的县里工作。”
话音刚落,立即听到几处传来类似自行车内胎漏气的声音。一个女声道:“在县里呀!”
一撮毛当着周胜利的面道:“冼老师你也真是的,说好了来你一个人的,你又带了一个来,等会进厅舞瘸着腿。”
一个长得白白的,但过于妖冶的女子说道:“刘总监你担心什么,县里的人没有你那个品位,酒足饭饱人家就走了。”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当着面明目张胆地轻视,周胜利打算好好玩玩这几个人,用手在桌下一扯已经气得脸色发白的冼心兰,俯在她耳边道:“让他们找找高人一等的感觉,别人也少不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