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经筵官们,除了督促开封府、店宅务以及在京诸司官署尽快拆除侵街建筑,并监督着中枢有司官署的侵街行为外。
他们在这个事情上,没有挥任何作用。
不仅仅未能,向天子贡献他们的智慧,甚至未能献出任何有用的谋略。
而监督、督促有司这样的事情,范纯仁等人深深的认为,即使天子从开封府随便找个官吏,也照样能做好。
毕竟,此事天子以万乘之尊,亲自下场了。
驸马都尉郭献卿都因此去了太学接受圣人经义的再教育。
据说,魏国大长公主还因此亲自入宫谢罪,就连仁庙的周贤妃,都为此在两宫慈圣面前谢罪。
连驸马都尉,都因此受罚。
其他人哪里还敢对抗?
一个个乖的不行!
哪怕店宅务,也只能想办法拖延、踢皮球,现拖不下去,天天有人去看后,也开始了推进拆违的工作。
这就让像范纯仁、程颐这样有着道德洁癖的人,在听了赵煦的称赞后羞愧不已。
范纯仁连脸都红了,程颐更是低着头,感觉耳朵火辣辣的。
哪怕吕大防、苏辙这样在官场上千锤百炼的士大夫,也感觉惭愧。
就像是做了错事,被丈夫现了的小媳妇一样。
也就是吕希哲,还能没心没肺的拿着眼睛到处瞄。
于是,在短暂沉默后,所有人都集体躬身:“臣等惭愧,未能辅佐陛下,梳理汴京乱象。”
“愿请陛下治罪!”他们是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个事情上失职了,他们也都通过了这个事情,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赵煦看着这些大臣,微笑着说道:“卿等何罪之有?”
“臣等奉诏以来,迄今一月有余,却不能佐陛下,将汴京内外之乱象梳理清楚,甚至不能献一策……”范纯仁低着头,认真的说着,就要下拜。
赵煦抬手命冯景强行将他扶住,然后微笑着打断了范纯仁的施法前摇:“范卿不必如此。”
“卿等也不必这个样子。”
“天下事,本就艰难,况汴京市井繁荣,百万之众,猬集于一城,人地问题历代以来,便几无解法。”
赵煦的神色,无比认真,语气更是无比真诚,一副:这把输了,不怪卿等,非战之罪的样子。
可他越是如此,经筵官们就越加羞愧,也越的有了负罪心理。
却根本不知道,在一开始,在赵煦在开封府设立‘提举汴京内外厢、公事’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已经在为现在铺垫了。
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汴京城的问题在旧有的技术、经济和人口环境下是无解的。
想想看,整个汴京城才多大?
元丰五年扩建之后,宋用臣上奏的实测面积是:周长五十里又一百六十五步。
这么点的地盘,硬生生塞了一百几十万人进来。
好吧,城外的那九厢十四坊,不在城中,先扣掉,但城市内也起码有一百万以上的常住人口。
如今的汴京城的人口密度,大抵就相当于现代的帝都通天苑(不同技术条件下)。
“陛下……”范纯仁眼中都乏起泪花来了。
在他的视角,赵煦简直就是如同唐太宗再世一样。
大臣做事做好了,从来不吝赞赏、奖励。
若是做差了,天子自己承担责任。
甚至会帮着大臣找借口,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