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汴京,没有雨雪。
但在遥远的南方,江宁府之中,却已经下起了大雪。
保宁禅院内,王安石遥望着半山园里,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色。
手中的信件,在他指间跳动。
信,来自遥远的京东路,登州!写信的人叫苏轼,随信而来的还有几十斤的海鱼干。
苏轼告诉他——介甫相公,这些海鱼干很好吃的,而且对身体很有好处,我吃了一段时间后,感觉人都精神了很多……想起介甫相公身体似乎不太好,所以就送来些海鱼干,给介甫相公补补身子。
随信而来的还有好几种做法。
根本就将他王安石近些年来,一直参禅吃素的事情,都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个苏子瞻!”王安石回忆着去年这个时候,苏轼莫名其妙跑到了江宁来见他的情况。
然后在两天之内,就和他,还有整个保宁禅院上下都打成了一片。
他甚至开始拉着禅院的几个高僧,谈论起佛法来了。
虽然乌台诗案后,苏轼的诗词文章的风格,都有了明显变化。
已经不再随意谈论国事,甚至刻意的避开了政务。
但事实证明,苏轼还是那个苏轼。
他只是悄悄的将自己的想法,从文字里隐去了。
但他骨子里的豪放和不羁,却是丝毫未改!
依旧是那个敢说:汝以有限之才,兴必不可成之役,驱无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的苏子瞻!
不过,除了这些事情。
苏轼在信里和他说的另外一个事情,引起了王安石的注意。
宋用臣,正在带着数万青壮民夫,修整河北的道路、桥梁,甚至还派了一千多人,来登州帮着修葺道路、桥梁。
王安石知道,在之前,宋用臣带着这些人,在北流道清淤清了一个多月。
这让王安石一开始有些担心。
因为钱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府库流失。
而官府一旦缺钱,王安石知道,会怎么做?
再苦一苦百姓!
然而,王安石稍微打听了一番后,通过那些从河北回来的商贾,得知了那些河北清淤工地上的事情。
他就哑然一笑。
商贾们告诉他——河北清淤营地,常常休沐、空闲之时,遍地皆酒坛!
几乎是——辄得工钱,既行买醉、勾栏、赌博之事。
而酿酒卖酒甚至开赌场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宋用臣!
而这些日子来,来自其他各地的书信。
比如说,王安礼的妻弟谢景温,从潭州离任时写信告诉他——潭州永兴场,自以‘胆水浸铜法’以来,月得铜倍之!永兴场的铜矿产量,已经倍增了!
韶州岑水场,那边也有人说——胆法以来,矿冶得铜,数倍于往年!
于是——广南东路之民,蜂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