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再一次来到了巴别塔。站在自己过去待过的办公室门口,这间办公室的门牌变了,密码也不属于她,她尝试了几次无法打开门,进不去了。可在这些动静已经唤醒了实验室内的生物。走廊尽头传来呼喊声,唐柔站在暗处,看到有一大堆医疗中心制服的医护人员匆忙跑到某个方向,推着担架和急救装置,步履紧张。还有几个人从人群中跑出来,面色惨白,受到惊吓一样。“这个月第几次了?要我说就不能养那些小型肉食动物。”“聂主任年纪轻轻连升三级,又是生物技术部门的副总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对呀,太惨了……我一定会做噩梦的。”聂主任?唐柔搜索记忆,想到一个人。聂观海。“他真的是被那个灯泡海鞘推进去的吗?”“对呀,急救箱根本没有用,他活不成,内脏都啃空了,那玩意儿见缝就钻,不然怎么叫牙签鱼呢?”牙签鱼?唐柔惊悚的发现记忆里没有这一段,怎么回事?聂观海……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乍现。很久之前,她想要抓住张宁,却意外窥见聂观海对灯泡海鞘做肮脏之事。阿尔菲诺把聂观海还扔进了牙签鱼的水箱中——现在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聂观海还是死于这种小型肉食鱼。过去为什么变了?那些窃窃私语和嘈杂声越来越大,有人在往这里靠近。唐柔退后两步,准备离开时,头顶窜过电流声。下一秒整个世界归于黑暗。她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恐惧,失去视觉后,整个人都惶惶不安。电流。令她感到恐惧的电流。怪异的感觉深入骨髓,阴冷的视线就在距离她不远处,一片漆黑当中,唐柔轻易的察觉到,她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了。而这种恐惧令她记忆如新,身体记忆骗不了人,唐柔的肢体仿佛在这种电流下惨死过一次一样僵硬。咔嚓一声。在她僵立时,断了电的智能门锁发出过电声,脆弱不堪的像个被折断的锡箔纸,在漆黑中被撕开,掉落在地上。厚重的防御门被推开了。每一点细微的声音都在黑暗中扩大。黑暗中,似乎不止一个异种生物。唐柔无法抑制的颤抖,直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被拉进了漆黑的房间。伴随着锁扣落下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少年压抑又低软的喘息声格外动人,就在她耳边。“柔……”贴在她颈侧的人开口,声音依恋缱绻,“怎么才来?”少年用头蹭着唐柔的脖子,像一只久不见主人的黏人的猫,抱着不撒手,柔软湿润的发丝磨过唐柔脖颈细腻的肌肤,又痒又怪异。唐柔伸出手,艰难地把他推开一点,循着记忆摸到墙壁上的应急灯。轻轻闪动两下,微弱昏黄的灯光亮起。眉目隽美的少年近在咫尺,笑起来很好看,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另一只正在轻轻勾她的头发。“停电了。”唐柔先是这么问,然后又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少年漫不经心地摇头。她又问,“那你认知外面那只电鳗吗?”勾动头发的手指僵硬一瞬,随即缓慢动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认识。”唐柔没有动,静静地任他抱着。事实上,半年前的海兔子,并不会对她做这么大胆的举动。他的唇几乎快要贴上唐柔的脸颊。她隐约想起阿瑟兰重逢后对她说,海兔子和电鳗之间存在某种伴生模式,他是在电鳗的协助下跑出的巴别塔。所以他真的不认识电鳗吗?那为什么外面那条生物恰巧停了这里的电,又守在门口没有进来呢?隔着门缝,唐柔已经闻到的那种浓郁的妒恨气息,门外的生物像是下一秒就会冲进来,将唐柔撕成碎片。如果不认识海兔子,它又在妒恨唐柔什么?“柔,你怎么了?”许是她的安静让少年不安,对方轻声问她,浅褐色的眼眸印着她的倒影。一如每一次见到的他,这双眼中好像只能看见唐柔一个人。“你现在有了新的饲养员对吗?”唐柔只是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却没有想到,这句话如同尖刀,轻易割裂了少年惶惑不安的情绪。“没有,柔,我没有饲养员。”他慌张地抓住她的手,像抓住了他们之间的纽带一样用力,生怕松开后,眼前这个人就消失了,“我是柔的,我只有柔一个。”可新出现的记忆中,有人饲养了他的。何况a级治愈系实验体,没有分配私人饲养员,本来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那我去s区之后,接管你的饲养员呢?”少年面色如常,“她生病了。”“那她生病之后,顶替她的饲养员呢?”“他也生病了。”短短几句话,存在太多逻辑不通的地方。唐柔忽然沉默,不是因为他学会了撒谎,而是因为他过分聪明。海兔子的确,非常聪明。这个过去,已经被改变了。那双浅褐色眼眸看向唐柔,透着掠食者捕猎前的蓄势待发,他像是要将唐柔吞没,又像是终于要发起进攻的优雅的猎豹,在露出尖锐的爪牙前,表现得像一只温顺无害的大猫。少年及时收敛了眼中病态的爱意。他露出甜而乖巧的笑意,像裹在丝绒里的水晶摆件,极力展露出干净而无害的模样。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她。唐柔与他对视,凝滞片刻,主动抬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温声喊,“路西菲尔。”他粘着唐柔的手,不停的来回磨蹭,舒服地发出极轻微的哼声。“嗯。”在惬意的抚摸中,少年自然地应了一声。头顶上的手停下。他也缓慢僵住。眼中的天真乖巧全部褪去,冷却成一层阴翳。“路西菲尔。”她露出清浅的笑容,“是未来,我在地下交易市场给你取的名字。”饲主的声音仍旧温柔。一字一顿地问,“那你现在,是怎么知道自己叫路西菲尔的?”:()非人类饲养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