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桌案上,昏昏沉沉的打盹,虽困的不行,但嘴里念叨着若是孟岁檀被抓走了,她得讲义气去作证。
迷蒙间身上盖了厚实暖和的大氅,暖意让她忍不住瑟缩着埋到了里头,孟岁檀轻轻的把她的手腕拽了出来,大约是太累了,宁离没有一点察觉。
细细的手腕被他捏在掌中,烛火下,散发着柔白光晕,像象牙一般,细腻温润,而腕下的大掌,呈深色状,一深一白间,对比极其明显。
他拿药油细细的揉着她的手腕,力度拿捏得当,好像天生就会照顾人。
揉捏完,他也舍不得放开,就这么安放着,环着牵着,烛火为她的眉眼渡了一层光晕,紧闭的双眸上长睫轻颤,睡得正憨。
翌日,宁离被殿内打进的第一缕晨光所惊扰,她迷蒙睁开双眼,入目便是绯色身影端坐在一旁手上不知道打哪儿来一本画谱,闲闲的翻阅。
他一晚上没休息?
冒出这个念头的宁离愣了愣,她坐直了腰身,一晚上趴在桌案上休息压的她脸一侧像个柿子,眉眼娇憨,神情懵然,坐在那儿发呆。
“醒了?”孟岁檀一夜未睡,瞧着一点都不疲累,仍旧是一副端方整洁的样子,眉眼隐隐舒展。
宁离嗯了一声下一识揉了揉手腕,发觉酸疼减轻了很多,也不发抖,只余微痛。
她纳罕的甩了甩,闻到了淡淡的药香,才反应来貌似被上了药。
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及笄前的日子,他是一个好兄长,体贴、关怀,完美无缺,曾经她时常因他的顾念而心动,现在却只余感谢。
孟岁檀把手中的册子摆到了她面前:“你还看这个?”
宁离狐疑的接过那册子,翻开一瞧,脸色一滞,肉眼可见的从脖颈到耳根再到额头,迅速的红成了一片,图画精湛,内容却让人血热喷张,但孟岁檀却没被影响什么,反而自若的很。
孟岁檀递来的画谱赫然是一副民俗避火图,这个画谱的画师来源于太祖时期的宫廷画师唐月生,做了画师就要免于对各类人文、伦理的羞耻。
不乏有圣上的春宵宫闱之事被画师记录在册,平时收录于一处,这些图被观摩和学习已经成了画师的日常,齐朝民风开放,很多文人作此图以示风雅。
宁离刚进画院也对此接受无能,常常和云黛面面相觑,云黛还好些,出身普通,没有那么多规束,但宁离就不大容易,孟府所教导的规矩一直是以女德女训为主。
但在画院待久了的画师们便对此习以为常,甚至会在平素遇见后点评对方的图两句。
唐月生的画谱抛开是避火图这一点,很值得研习,里面的许多民俗风趣幽默,看起来津津有味。
故而宁离很是钟爱。
她唰的一下合上画谱,神情恼怒:“谁许你动我东西了,你……”她像是气狠了,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