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确实是来寻仇的,苏梦寒突然死了,给他留下了一大堆地烂摊子,让陆公子的心情十分的不顺。在一个刚刚只要做父亲欣喜如狂的人头顶上浇冰水,苏会首应该庆幸他现在是躺着的。其他人显然也是被陆公子的彪悍和恶毒吓了一跳。古往今来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拔人祖坟被视为最歹毒的事情之意,死无葬身之地是最恶毒的诅咒。而鞭尸暴尸什么的,自然也都是对着罪大恶极的之徒才会有的刑罚。这些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从一个俊雅绝伦的年轻公子口中吐出,实在是让人有些回不过神来。陆离走到灵堂后面的棺材前,因为苏梦寒死得太突然棺木也是林珏临时让人去买的。不过林御医也不差钱,这棺木虽然算不上名贵却也不差。因为灵堂刚刚布置好,棺木上面的盖子还没有合上。站在棺材边上正好可以看到苏梦寒惨白而冰冷的脸。虽然苏梦寒已经断气一天了,不过因为如今的天气寒冷,尸体倒是和之前陆离在天牢里见到的没什么区别。林珏还找人为苏梦寒整理,看上去倒是比之前在天牢的狼狈模样好看一些。陆离回头,拔过了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方信腰间的刀。抬手就朝着棺材里面的人砍去。众人不由得惊呼一声,林珏更是飞快地扑了上来一把抓住陆离举起来的手臂,惊怒道:“你干什么?”陆离道:“他给我惹了大麻烦。”“他已经死了!”林珏没好气地道。他是听苏梦寒说过陆离这人冷酷无情,但是连死人都不放过,这是冷酷无情么?这分明就是丧心病狂吧?陆离道:“他要是活着,我还来干什么?方信,把他拉开!”方信沉默地将林珏拉开,林珏只能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陆离毫不犹豫地手中的刀刺进了棺材里的人的胸膛。死人自然不会有鲜血喷溅出来,不过跟着陆离进来的赵五爷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那把插在尸体上的刀。他并没有去阻拦,虽然自己做不出来戳尸的事情,但是却不妨碍他高兴看着别人做。陆离抬手将刀拔了出来,随手扔到了一边。刀锋上沾染着殷红的血迹。陆离的语气有些遗憾地道:“原来真的死了啊?”林珏简直快要气疯了,“你就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人都成这样了你还不确定,你是瞎了么?”陆离冷冷地瞥了一眼林珏,道:“顺便,他要是还没死,我会再多刺几刀的。”“……”什么仇什么恨啊?陆离抬手扯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示意方信放开了林珏,道:“走吧,回去了。”说完随手将帕子扔进了灵前的火盆里,举步走了出去。云慕青还没来得及上香,看看灵堂里诡异的气氛,再看看已经走出去了的陆离,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上香什么的…他跟苏梦寒的交情也没有多好。不知道是不是被陆离吓到了,灵堂里半晌没有人开口。林珏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地衣服,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们要是还咽不下去这口气,也可以学陆大人一样给他来两刀。反正我也拦不住。”“……”他们都是正常人,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的想法。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片刻后众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灵堂又回复了原本的宁静。陆府里谢安澜坐在窗边抬眼看着窗外的天空,已经是月末了,填上只有一弦浅浅的钩月。孤零零地挂在没有星辰的天空,显得格外的孤寂。谢安澜一只手端着一个酒壶,另一只手却端着一个酒杯。她低头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而是探出手倒在了窗外的地上。叶无情伸手替她拢了一下肩上地披风,轻声道:“少夫人,多思伤身。”谢安澜摇摇头,道:“没什么,不用担心。只是…那样一个人,就这么走了。总是让人觉得…像是梦一样。”其实直到现在,谢安澜都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无法接受苏梦寒死了,还是无法接受苏梦寒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叶无情沉吟了片刻,道:“苏会首身体本就不好,出了什么意外也有可能的。”她是亲眼看到过苏梦寒的尸体的。倒是比较能够接受现实。“是因为百里岄?”谢安澜问道。叶无情道:“天牢的狱卒是这么说的,但是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却没有人知道。”“百里岄!”谢安澜淡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肃杀之意。叶无情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道:“少夫人……”谢安澜摇摇头,道:“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多伤感。只是…”只是想起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最后身边却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就连身后事,都是林珏这个朋友帮忙办的。多少还是有几分难受罢了。谢安澜突然想到,前世的陆离,临死之前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叶无情安慰道:“苏会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应该是受了凉所以才突然病发的。想来…并没有受过太多的折磨。”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闻言,谢安澜却是一怔。猛然回头看向叶无情道:“你说…他是因为受凉?”叶无情点头,将狱卒招供的话说了一遍,道:“苏会首身体原本就不好,被泡了冷水,又一个晚上没有换衣服,所以才旧病复发…”看到谢安澜的神色有些怪异,叶无情也不由得停了下来。谢安澜微微凝眉,她总觉得苏梦寒就这么死了有什么不对劲,这会儿总算抓住了一点思绪。苏梦寒确实是身体不好,也确实是受不得寒。但是…苏梦寒是有一身高深的内力的,就算他真的被泡了凉水病发了,又怎么可能直到陆离和柳浮云去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除非他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有…他为什么突然想要将流云会交给她?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但是现在想想更觉得不对劲了。难不成苏梦寒还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少夫人?”叶无情有些担心地问道。谢安澜点了点头,道:“派人去找陆离回来。不…陆离现在去了苏梦寒灵前,我亲自去。”叶无情连忙扶住她道:“少夫人,现在太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谢安澜道:“不行,我有急事。不用担心,我没事。”见她神态坚决,叶无情无奈正要应声,突然目光一厉看向窗外冷声道:“什么人?!”谢安澜也跟着往外望去,窗外的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半个身影。谢安澜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院子的一角,沉声道:“苏会首,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叶无情惊讶地看向谢安澜。“深夜来访,打扰夫人了。”一声低沉的轻笑传来,只见一个白衣身影从院子的角落里漫步走了出来。房间里淡淡的烛光透过窗户撒在来人的身上,来人白衣如雪,俊美的容颜是不健康的苍白,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叶无情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寒,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挡在谢安澜的身前。苏梦寒含笑看了叶无情一眼,目光落在了谢安澜手中的酒壶上,又看了一眼窗前地上的痕迹。挑眉道:“这壶酒,是给在下喝得么?”谢安澜抽了抽嘴角,强忍着想要将酒壶直接砸到他脸上的冲动。片刻后终于一抬手将酒壶抛了过去。苏梦寒一抬手将酒壶接在了手中。低头闻了闻笑道:“静水居上好的美酒,多谢。”谢安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苏公子还是进来说话吧,别吓着人。”片刻后,苏梦寒拎着一壶酒出现在了外面的花厅里。谢安澜也带着叶无情走了出来。看着坐在一边仰头喝酒的苏梦寒,谢安澜在另一边坐了下来,“苏公子真是好兴致。”苏梦寒笑道:“夫人不觉得,咱们应该庆祝一下吗?”谢安澜扬眉道:“庆祝苏公子死而复生?”“……”苏梦寒扶额,无奈地道:“当然是庆祝在下平安出狱啊。”谢安澜道:“人都死了,还平安?我要是苏公子的话,现在就立刻起身离开京城有多远跑多远。”苏梦寒不解地看着谢安澜,谢安澜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帕子道:“苏会首不会是忘了,你留下了一个多么庞大的烂摊子吧?”苏梦寒略有些歉意,“确实是麻烦夫人了,在下敬夫人一杯?”站在谢安澜身边的叶无情抬手接住了苏梦寒抛过来的酒杯,道:“少夫人现在不能饮酒。”谢安澜道:“你没有麻烦我。”“哦?”苏梦寒挑眉,不解地看着谢安澜又看了看叶无情。叶无情道:“少夫人有了身孕,不能饮酒。”苏梦寒顿时呆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今天一整天,对林珏来说大悲大喜实在是太过震撼了。以至于林珏忘记了告诉他,谢安澜怀孕的事情。等到苏梦寒脑子渐渐开始活动起来,立刻就知道事情确实是不太妙了。谢安澜怀孕了自然是没法做事了,那么这些事情必然都是要落到陆离的身上的。想起某人长了一张温文雅致的皮囊,骨子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苏梦寒就觉得一阵阵头痛。“陆夫人,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苏梦寒头痛地道。谢安澜挑了下眉,示意他可以开始解释了。苏梦寒叹了口气,摊手道:“我要是不死,就永远都出不了天牢啊。就算出了天牢,也是永远被人追杀。而且,夫人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要离开京城了。”谢安澜道:“苏公子能有那么大的手笔,应该提前想到过后果才对啊。”苏梦寒耸耸肩道:“我说是一时气昏了头夫人相不相信?”谢安澜道:“我更相信苏公子是昨晚被人打坏了头了。”苏梦寒扬眉一笑,仰头喝了一口酒。这种季节大晚上跑出来,对他这种人来说还是有点冷啊。喝一口酒立刻就暖和多了。苏梦寒道:“好吧,百里修既然已经盯上流云会了,我又不能将那些跟他勾搭的人全部都弄死。那我就只好弄垮流云会了。顺便,本公子也让他看看,到了嘴边的鸭子飞了不说连带自己家的鸭子都被人给啃了是个什么感觉。”,!谢安澜撑着下巴道:“应该不仅如此吧?”苏梦寒含笑道:“还有么…如今京城的局势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但是我要走应该也有很多人不乐意。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去死一死了。”谢安澜道:“苏会首打算去哪儿?”苏梦寒道:“肃州。”谢安澜蹙眉,“你是为了西西?”苏梦寒道:“不只是为了他,为了他的安全,我还是离他越远越好不是么。如今京城有陆兄在,我想去会会百里修。”谢安澜正襟危坐,认真的看着她,问道:“当年商家的事情,跟百里修有关?”苏梦寒含笑不语。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叶无情快步走到窗边一看扭头道:“公子回来了。”外面的院子里,方信掌着一盏灯笼随着陆离一起走了进来。苏梦寒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对谢安澜拱手道:“陆夫人,在下先告辞了。对了,还没恭喜两位将要喜得贵子,回头再将礼物补上。”说完一闪身就朝着门外略去。“嗖!”一声尖锐的暗器破空声在夜幕中响起。苏梦寒险些被迎面而来的暗器射了个正着。连忙侧身避过,一枚明晃晃的袖箭就钉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门上。“苏梦寒。”陆离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让苏公子突然被觉得今晚真的好冷。苏公子侧首看向漫步而来的陆离,笑容从容自若,“陆兄,又见面了,别来无恙?”陆离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无恙,方才我才刚在一具尸体上戳了一刀,总觉得依然难以抒怀。我看苏公子跟尸体长得挺像的,不如牺牲一下,让我再戳两刀?如何?”苏公子唇角抽了抽,“陆兄真会开玩笑。”------题外话------已经寄出去的刀片肿么办呢?:()权臣闲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