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死亡的意义在大的战略已经成功的时候,小范围的战斗意义不大。在伊犁最冷的时候不是下雪时分,而是雪后初晴的时候。当夏完淳看到水银温度计里的水银缩成一个球已经失去作用,就知晓此刻的温度绝对掉到了零下三十度以下了,那些被他焚毁了帐篷等保暖设施的哈萨克人死定了。野狼谷里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可言了,凡是能跑的,基本上在昨晚已经翻过大片的乱石堆跑掉了,留下来的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在保暖方面,哈萨克人基本上依靠的就是各种皮毛,不像汉人军队,手套,耳套,棉帽子,厚羊皮袄,羊毛裤,厚厚的羊毛袜子,大头皮靴,把将士们包裹的严严实实。钱通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副将,在陈重禀报战事结束,并且搜索过一遍野狼谷后,就带着配属给他的亲卫走进了野狼谷。昨夜的一场大雪,让白雪落满山谷,而清晨出现的那一股子清风,却让山谷里的树木上不但有积雪,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雾凇景象。山谷里慢慢出现了一股青色的冷雾,山林里传来树木被寒气冻裂的嘎巴声,且不绝于耳。时不时的便有一棵树经不住白雪压顶,猛地折断,沉重的树冠砸在地上,腾起大股的雪雾。钱通的大皮鞋才在地面上,连积雪都踩不下去,这才多长时间,这些松软的白雪已经被冻成了寒冰,原本不会出现这个景象的,昨晚野狼谷口的大火几乎燃烧了一夜,将冷气加热之后送进山谷,变成了潮气,然后迅速变冷之后,就出现了钱通见到的这副景象。不仅仅是树木起了雾凇,就连很多战马也被冰雪覆盖之后,活活的冻死成了一座座冰雕。人也冻死了很多,只不过钱通刻意的不去观察就是了。越是往山谷里面走,里面的尸骸就多了起来,多的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刻意忽视的地步。也就是在这里,钱通见到了烤着火被冻死的人,一大群人围在一个火堆边上,即便到现在火堆依旧冒着青烟,然而,围着火堆的那群人却已经被冻死了。他们的死亡的样子非常的古怪,齐齐的带着笑容,只是那种笑容很诡异,钱通不想在梦中回味这种笑容,就把目光放在蓝天上。窄窄的悬崖两边掉下来无数的巨石,将山谷堵得严严实实的,想要通过这片乱石地,只能慢慢地爬,至于战马想要过去,一点可能都没有。就在这片乱石堆上,钱通看到了好多已经被冻死的战马,一群群,一堆堆的。随行的书记官正在清点战马的尸体,至于死人他是不理的,毕竟,这一战,夏完淳的目的就在于战马,非人。做偌大的西域,不论是作战,还是经商,离不开战马与骆驼,哈萨克人如果没有了战马,夏完淳就敢让自己的部下用冷兵器向他们发起冲锋。夏完淳首先要做的就是砍断哈萨克人的腿。钱通虽然才抵达西域,不过,在路上,他已经阅读了大量的关于西域的文书,尤其是每一个上任西域的官员必读的文书,他更是读了一个通透。这是蓝田皇朝官员上任之前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官员们才能接触到监察部对他上任地方的一个最真实的评价,这里面不仅仅有情报,甚至还有一些上任须知,尤其是监察部对一个地方致命点,以及优点的描述,堪称上任官员最宝贵的一个财富。(大家猜猜,现在官员上任有没有这东西?)这样做方便官员第一时间进入工作状态。钱通也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也是一位看惯了死人的人,即便是这样一个人,进入了这个寂静的峡谷之后,总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寒冰地狱。等他从野狼谷出来的时候,陈重已经整顿好了军队,夏完淳也进入了特制的马车,大军准备立刻回转伊犁城。再这样的天气里,装备再好,也不如住在土坯房子里暖和。西域很大,因为距离的原因,天大的事情也需要经过时间酝酿之后才能爆发。据夏完淳估计,想要看到这一场大战对西域的冲击,至少也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此时,大戈壁上的严寒早就把包括时间在内的东西全部都封印了。钱通上了夏完淳的马车,先是偷着喝了一口人家的葡萄酒,然后才对闭目养神的夏完淳道:“战死了七百八十一人,受伤一千一,估计因为此战要退役的将士共有四百七十二人。夏完淳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询问战果,这个时候吗,就算把所有哈萨克人都干掉,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有些人能要,有些人不能要,这一点夏完淳分的很清楚。准噶尔部的人就是夏完淳的目标。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完全彻底的将准噶尔部的人斩尽杀绝,只想着把这些人逼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再提招揽他们的事情。,!孙国信活佛四月的时候就会抵达伊犁传教,没办法,这是唯一个区分人群的办法,在西域,不论是畏兀儿人,还是蒙古人信奉的都是佛教。而维吾尔人,与哈萨克人他们信奉的却是默罕默德,这些人是不能出现在西域的,师傅早就说过,宁可将西域变成一个佛国,也不肯把西域交给默罕默德。畏兀儿人与维吾尔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族群。畏兀儿不是维吾尔。这两者在族源上是有巨大差别的。畏兀儿的族源是蒙古草原上下来的回鹘外九族的仆固、浑等部落和一部分内九族组成的部分回鹘人,他们信奉的萨满,袄教,佛教。维吾尔的族源是产生楚河流域的西突厥库耶私部落和西突厥咽唛部落,由于这两个部落较早依昄,所以维吾尔人也继承了这一点。西域之地从来就是一个战乱之地,或者说,佛教与教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征战了上千年之久,直到蒙古人占领西域之后,一直被教压着打的佛教,才有了一丝喘息之机。皇帝准备继续蒙古人在西域的信仰政策,这一点上,夏完淳是知晓的,因此,在族群分化工作上,他做了很多的事情。等到四月的时候孙国信活佛驾临西域,夏完淳相信,自己就能借助这股东风,完成对西域之地的扫荡,而后就能执行朝廷制定的羁縻政策,安定地方了。大军回到伊犁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当伊犁城门关上之后,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也就消失了,大地迅速被黑暗给吞没了。没有人愿意庆祝,主要是一个个被冻的跟乌龟一样,即便是再欢喜的人,也只想钻进屋子里的,喝一口热汤,然后裹着厚厚的棉被大睡一场。夏完淳冷冰冰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三天前他亲手制造的残酷场面并没有出现,整个屋子里的温暖如春,干净素雅,恢复到了他初来西域的模样。他用力吸吸鼻子,没有闻到血腥味,也没有闻到前些日子该有的胭脂香气,只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让人神清气和。崔良进来之后低声道:“卑职未曾禀报,自作主张将这里清理干净了,还请总督恕罪。”夏完淳挑挑眉毛道:“替我背黑锅?”崔良皱眉道:“事情是下官这个阉人做的,与总督无关。”听崔良语气生硬,夏完淳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他知道,崔良与其说是蓝田皇朝的正式官员,不如说是隶属于皇室的官员,他们的大头目就是钱多多,钱皇后。虽然蓝田皇朝讲究人人平等,可是,在实际操作中,并不能做到,不要说天阉之人,即便是女性官员,大明朝对她们的接受程度依旧不高。因此,在大明,能担任一地主官的女官员少的厉害,大部分都是以辅助官员的身份存在于各大部门,以及衙门,书院里。像韩秀芬,周国萍,赵国秀,张国莹这样的高级女官员,在蓝田皇朝也就这四个而已。相比女子官员,人们对阉人担任官员却有着更深一层的担忧。所以,不论这些人如何的努力,在蓝田皇朝中,他们依旧是异类,只能依附在皇族身上,才能被人认可,即便如此,在很多人眼中,他们依旧是皇族的奴仆。时间长了,就连他们自己也这么认为。对这些人,就连夏完淳都不觉得帮他背了黑锅之后,自己应该说一声谢谢,只会把感念之心给师娘钱多多。“守好城池,我要大睡三天。”夏完淳吩咐完毕之后,脱掉衣裳就扑倒在床铺上,片刻之后,就起了微微的鼾声。总督睡觉了,那么,副将就不能睡了,钱通支撑着沉重的身体巡查了一遍军营,又巡查了城防之后,这才回到了衙门。他真的很想睡觉,可惜,他一刻都不敢松懈。在杭州松懈的结果,就是差点被踢出官员序列,如果在西域再松懈,钱通觉得自己恐怕真的需要自宫之后再去找皇帝陛下,谋求一个秉笔太监的职位。伊犁城外,狼群从城池外边呼啸而过,它们脚步匆匆,不论是黑暗,还是寒冷都不能阻碍它们前进的决心。看它们前进的方向,守卫们就明白它们为何如此匆忙。在灵犀口,与野狼谷,有吃不完的食物。:()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