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雍正元年三月,车布登扎布生辰一过,雍正大笔一挥,按先皇旨意划出三十五旗地盘来给小布,旗名归在诺音赛颜下,至于小布的亲王便以‘车’来为号。车、棋语为车,战之先锋国之栋梁,再合适不过。对于这一点,小布并无异议。可是对于皇上后面加的那条:命恭亲王海善随行就有些很不爽了!自己的地盘,他来干什么?虽然关于‘阿玛’为什么要把额娘送到十四叔身边的理由,已经听阿尔哈图讲明白,可小布就是不爽,甚至比以前更不爽。
因为:
“要不是他当初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撇开额娘,能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那时候好好说开,额娘自然不可能出现在送西蒙的草场上,既然没有出现在那里,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不会有十四叔那样无理的要求,额娘也无法抗拒而造成的既定事实。所以这归根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又如何?小布,我和你都是他的儿子。”隆霭这两年一直呆在诺音赛颜,明面上不出现但却一直帮着策凌姑夫整顿旗务。目的自然是为了这一天的来临,帮小布稳布那新上手的三十五旗。这样的计策……“小布,如果我说这样的计策是阿玛想的,你还会生他的气吗?”当时离京时,隆霭确实很生气,可待如约抵达诺音赛颜时,却收到了阿玛的来信。他猜到自己会来这里,但却不允许自己象大布小布一样冲锋前线,而是让自己隐居幕后学习如何管理旗务。那样的用心……“小布,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虽然想起来吐血,可是另一重思来却也不免
心酸。阿玛是想挽救的,想去讨好额娘,想重新赢回一个家。可是……第一步错了,第二步第三步……一步错,步步错,纵使不是错,却已然不及。
只是不管如何:“小布,我不希望你恨阿玛!”
车布登扎布听得好笑,不是想讽刺,只是:“我恨不恨他有那么重要吗?哥,我是策凌的儿子。”如果有一天阿玛可以重新赢回额娘,也许自己可以回归爱新觉罗,可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这一辈子,车布登扎布只能姓博尔济吉特。
无望解开的心果,诡异的相处之道。
在旗务正事上,车布登扎布会十分尊敬这位舅舅的建议,但是良方无不听从。可在私务上,却一句闲话不和海善说。隆霭夹在这两个人中间,无法想象的难受却也真正的无法。小布的心思隆霭一直是晓得的,从知道身世的那天开始,小布就益发的骄傲,学习武功琴操文法无不尽善尽美。皇上那样喜欢他,固然是因为小布是十姑姑的遗子,可何尝又不是因为小布的出众。
是!小布以前也好如今也罢,受的待遇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爱新觉罗氏的子孙。可是名誉呢?那样骄傲的名誉?如何补偿?
—————————
所有的尴尬全部隐藏在了崇山峻岭般的的旗务里,这三十五旗是从三处旗营里调出来的,整治安排起来自然无比费事。海善隆霭小布三个几乎每天忙得头脚颠倒,阴阳逆转。只是再如何忙乱,也抵不过京里传来的一封比一封紧张的信函。
雍正二年一月、庄亲王博果铎殒,十六阿到允禄承。半旬降履郡王允祹为贝子。
雍正二年二月,孝恭仁皇太后崩;三月撤诚郡王允祉世子,弘晟降为镇国公;四月拘鄂伦岱、发往奉天,十日后黜爵诛;五月,命理亲王允礽牵居郑家庄,世子弘晳随扈。七月敦郡王不旨送蒙古亲王泽卜尊丹巴胡图克图回喀尔喀,私言新铸雍正新君样,按大不敬罪削爵拘禁宗人府。九月,恶惩昔日附逆允禩之臣,降贝勒阿布兰为辅国公,贝子苏努削爵,削贝子弘春爵。十二月,降贝子允祹为镇国公。
雍正三年正月廷臣宣示允禟罪状,廉亲王允禩不与,并严诏训责之。二月,削简亲王雅尔江阿爵,改神保住承。三月,贝子允禟有罪削爵,次月幽禁。五月封恒亲王允祺子弘晊为辅国公。十月降允禵为贝子,命即日牵出京城,守孝景陵。
雍正四年……
呵呵!雍正四年,是车布登扎布最惊诧的一年。因为才过正月,雍正帝便宣诏皇九弟允禟罪状。集廷臣宣诏皇八弟允禩罪状,易亲王为民王,褫黄带,绝属籍,革其妇福晋逐回母家,敕令易名曰阿其那,名其子弘旺曰菩萨保。二
月革允禩民王,拘禁宗人府高墙。五月改允禟名为塞斯黑,拘于保定。六月诸王大臣复议允禩罪40款、允禟罪28款,宣示中外。而八月……
“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去年就听说九叔让关了,幽就幽吧,在里面关着总比外面躲不开的那些乱七八糟事要好。可为什么非死不可?信里写得很清楚:九叔死在了保定,不明原故,而半月后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八婶自焚身亡,三日后,八叔服毒自尽。又半月后,小九婶莲雅自缢而亡。拘禁起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隆霭无奈的摸摸弟弟的脑袋:“这有什么办法,这就是爱新觉罗。胜者为王败者寇!”
“所以阿玛把没人喜欢的禄穆布留在京里,然后把你和我带到了西蒙。”车布登扎布的脑袋毕竟是好使的,时至今日,还有什么想不明白?阿玛一定是早知道了那些人会落到什么下场,他更知道额娘不会坐视不理,然后只能把额娘放进那个全天下最安全的牢笼——景陵寿皇殿。只有在那里,额娘才会听不到看不到,然后……因为不知所以便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