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清额?
希颜半挑开帘户,一阵冷风吹进来,身上有些冷。不过开窗的声音倒是把对清额的视线给拉过来了,虽隔着窗户,但好歹看得到风萨披散的头发。对清额略退了一步:“二嫂!”
“是对清额啊!进来吧。”那位叫二嫂叫得出口,可希小颜叫不出三弟来。从来直唤名字,对清额对此似乎也无以所谓,倒是常宁的小子。
来不及梳发,随便拿筕子挽了一个髻,风萨就出来了。
花厅之内,对清额神色似乎有些紧张,看看风萨,半低头见礼。风萨落坐正位,支颊笑看这位小叔子:“今个儿是刮了哪阵香风了?你可是从来不到我这里来的。”叔嫂是有别,不过对清额的性子比之满都护更闷。别说是串门了,就在府里路上碰到,也只是点头的份。今个儿实在是有些奇!
接过春璇递来的茶,尝尝,味道不赖。“前几天送过去的就是这个,你可尝过了?”保绶上个月去了回南省,带回来些新鲜茶叶,虽不入茶品仙籍,但却胜在味道独特。统共一斤,风萨给了满都护对清额各三两,又单称给明海二两,畅元阁只留了二两,偶尔尝个鲜。
对清额挤出个笑颜来:“已经尝了,我倒是喜欢这味道。”说完,嘴皮子很想动,似乎很有话要接着往下讲,可终究是没说出口来。
希颜
都快闷不住笑时,桂嬷嬷总算是进来了。见对清额也在,赶紧给三爷见礼。对清额是知道桂嬷嬷的身份和在风萨跟前的份量的,略点了点头算是敬意。
“回福晋的话,奴婢已经把要送给两房女眷的缎匹清拣出来了。适才大福晋那里的已经送过去了,三福晋那里的是心卉姑娘挑的,想来三福晋会满意。”一入腊月,内务府宗人府就会按品级名册往下分发各人各府的贡缎绸匹,因等级不同数量质量自然都有差别。海善的爵位在那儿,风萨又是世子福晋、又是和硕格格,还领着固伦公主俸,受的恩旨领的缎料自然是别的两房不可比拟的。不过在这些物事上,风萨从来大方。每有好东西必然会和其它两房分享,似新年下的各房必然要做新衣裳,把新分下来的缎匹折给二房也省得她们自个儿再掏银子采买。
总算是知道心卉来干什么了!
对清额心下略安,风萨就是有办法,玉雯那个脾气若不是心卉给她挑的,必然又要背后说三道四个没完。“有劳二嫂记挂她们了。”象是场面话,不过更象是道别话。
风萨挑眉,看看碗里才喝了一口的清茶,有些委屈:“这样急?我这里的茶亏待你了不成?”才吃一口就要走?
桂嬷嬷忍得住,风萨沉得住气,可春璇实在是受不了三爷的模样了。一声嗞笑,引得风萨一记薄斥:“笑!让你再笑!再笑我就把你送给三爷当格格。”
“福晋,您怎么能把奴婢往火坑里推?”
“你敢骂三福晋是火坑?”
“那倒不是,实是三爷眼珠子里如今有了别人,奴婢纵使比心卉姑娘长得漂亮,也是个没人疼的。”
一主一仆半天玩笑的话头子总算是让对清额明白过味来了。
本不算白晳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越发精彩了。可就这样,那位居然还是个不支声的!风萨有些吐血,看看对清额,再想想海善当年的手段。这兄弟两个差太多了!
不过老实人嘛,稍微逗逗就好,逗得多了就没意思了:“对清额,你给我说实话。你对玉雯还有没有情义?对那个心卉丫头又是怎么想的?”
虽猜到二嫂在想什么,可到底对清额仍是有些为难:“二嫂,玉雯再不对也是三弟的发妻。更何况她如今也不曾犯下什么大错,休了她怕是不合适。至于心卉,玉雯在,弟弟是不会要她的。”
“可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的眼珠子往谁向身上转,我屋里的人都知道,你以为你瞒得了那个泼妇?”风萨说得直接,对清额自然也知晓。只是既然无法休了玉雯,那么也不能让心卉委屈做姬妾。阿玛的规矩是不能改的。
风萨当然知道子不议父案,不过瞧对清额总这样过日子,实在是看不下去
。且照今天对清额的反应来看,十之八九对那个丫头已经很是喜爱了。要怎么弄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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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都混成什么了?每天就是些家常里短,张三李四。”晚膳桌子上,阿尔哈图极是不爽!风萨有些怔,不过在看到春璇忍俊不禁的模样后,顿时明白:“这次又是哪个给你说亲了?”嘴皮子看来不错,否则以阿尔哈图如今溜嘴的功夫,那人如何能把他气成这样?
说完,见没有动静,也就不往下再讲了。
只是在膳后,还是找个由头把阿尔哈图唤了进来。开门见山:“你真的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五,怎样也该成亲了。当然,我知道你心里的难过。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极是相似的话,阿尔哈图也曾那样劝过她。如今:“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可风萨,天底下只有一个海善。而那个人也不是张若辉。”说完,自觉有些失口。不过风萨从不计较这些。想想那个听说如今依然活着的人,希颜笑了:“有缘有份才成得了夫妻。无缘强求,害人害己。”
“那你还想他吗?”
“想!只是已经不爱。”只是牵挂和担忧,一如曾经的那般。
岁月教给了人分辨,而真情抚平了所有的伤痛。
看看又有些飘雪的窗外,希颜捏紧了腰际的荷包,那里的头发已经装得很多,而海善,你应该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