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会是……”这个开玩笑的话题明明结束了,可在天艮的脑子里却反复回荡,越是不敢去想那个没有被说出来的名字,就越是无法抗拒,挥之不去。大家都还在随意聊着,看天艮没说话,络腮胡往天艮旁边靠了靠,贴着天艮耳边细语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好啊。马上决赛了,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大家也都在尽量放松呢。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顺其自然了,你可想开点啊。”天艮点了点头,竞赛决赛的事儿,倒是完全抛在了九霄云外。斟酌着络腮胡的几句话,的确也是有道理,是啊,该做的都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走到这一步,能相信的恐怕只有命运了。可是,命运是不是可以推导,命运是不是可以求证,天艮甚至也在斟酌自己到底有没有掌控命运的气势和胆识。如果命运只是一场物理竞赛这般,有明确的提问,只要逻辑正确,思维敏锐,这场命运,天艮是完完全全有把握掌握的滴水不漏的。可是,天艮感受着心脏还在不停的被拉被捏被扯的心悸,真正的命运,似乎是以人心为轴的,该去如何衡量推算让此时的天艮依然是一头雾水。接下来的进站,住宿,备战,天艮都是跟着领队的老满混混沌沌的走过来的。至于决赛本身,天艮3个小时下来没什么感觉的态度,反而也被老满表扬成了,不愧是学霸,什么时候都镇定自若。几个人是订好了火车票要集体行动的,天艮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老满一起去吃了碗拉面,难得来一趟,逛了逛省城。正好是周六,学校也是担心有什么竞赛问题的遗漏可以补救,自然特许这一队竞赛选手在省城多逍遥一天。竞赛,无非跟考试一个概念,考前有紧张焦虑综合症,考完了就是简简单单一身轻。又是平日里在宿舍关着的,年方十七八正多动的男生们,这一天可是撒了野的逛,玩,吃。直到傍晚,该去站台的时间了,络腮胡还抱怨省城的太阳不符合物理原理,按地理纬度,不该下山这么早!总算,一行人上了火车,听到了火车发车的汽笛声,几个玩累了的同学立即悍然入睡。只有天艮还清醒着,把靠窗边的手放在了窄窄的窗台上,立起了手指,不停的交换着敲起了食指和中指,打发时间,也为赶走思绪的困扰。同样2个小时,去的路好快,回家的路却好远。总算,21:14分,火车在渤广北站进站。天艮提前跟老满打了招呼,推说家里有事,提前做好了下车的准备。一进站台,就看见了林宽堵在了检票口。林宽来接他,这让天艮更不敢多想,拎着背包直接就冲了过去。林宽一个平时不问不说的闷葫芦,突然单臂把天艮拥到胸前。天艮的耳边听到了林宽炙热的气息里冰冷的几个字,“夏雨自杀了。”镜子自杀现场天艮已顾不得跟老满打招呼直接跟着林宽跨上了摩托。渤广的夜并没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相反在半月的月光下,路灯被相称的昏暗低沉。林宽已经把速度放到了最大,天艮此时即使跟林宽搭话,也会被渤广的海风吹的四处飘散。划过的路灯都仿佛那夜燃起的烟火,转瞬即逝;细看起来,又好像那一夜点燃的煤气的蓝色火焰,诡异窜动着,让天艮不知道该把飘逸的双瞳放在哪里才能躲的过夏凡的追随。即使闭上眼睛,自己大声摇着喊着狠劲点着头跟夏凡的承诺,“照顾好夏雨,你放心!我会的!”这句话也被无限放大了声贝在天艮的耳边回荡着。“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林宽搞错了。”不是安慰,而是天艮在心里,一遍遍自我提示着。“自杀,夏雨绝对不是自杀的那种人,更能何况夏雨有她没做完的事,这个时候自杀,更是胡扯。林宽必须错了。”不去看不去听,闭上了眼睛,又在心里反反复复琢磨了自己的分析,问不出声来,天艮抱着林宽腰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发了力,朝着林宽的小腹,重重落了一拳。摩托贴着路边,减了下速度,飘过来林宽简短的四个字,“你疯了吗?”“没。加速,走吧。”这种骂人的反问,平时天艮是不屑回答的,但时间不能停在路上,天艮依旧冷静。引擎又发出了怒嚎,再停下来,已经是夏雨家楼下了。天艮从摩托车跳下脚还没落地,就打算飞到楼上去,可被林宽狠命一抓,差点儿又摔回摩托上。“天艮,楼上已经被警察封锁了,现场已经被保护上了。你有立即能冲进去的身份或理由嘛。”林宽的话语此时平淡冷血,却异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