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注定会震动整个联邦的事件,在宪章局大楼内被强而有力地确定了发展的方向,脸色苍白身体瘦削的太子爷,神情惘然漠然地行走在冰冷的雨中。没有人知道,一个同样脸色苍白瘦削无比的家伙,因为另一件本来注定会震动整个宇宙,却被强行掩埋进数据碎片里的大事件,被人送进了南半球某处军事精神病专科医院。惨白的眼球上布满血丝,眼窝深陷,此刻的贝得曼看上去就像是吸毒过量的街头废物,因为宪章局地底那场歇斯底里的遭遇,精神遭受严重冲击的他,多了很多令人怀疑的小动作,比如嘴唇时不时会高速颤抖,比如他经常张开十根枯瘦的手指,在身前从上往下,比划着瀑布落下的模样。“我没有疯。”贝得曼虚弱地缩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医生,眼眸里满是得意与悲伤,“宪章电脑活过来了,我亲眼看见的,但接着我又亲眼看着……她被人弄死了。”由始至终,这位在机械语言方面有可怕感觉的天才,坚持称呼拥有智慧的老东西为她,此时谈起那个伟大机械智慧的死亡,他的脸上又忍不住露出哀戚的容颜。医生一直平静微笑地倾听,简单地做着病历记录。走出病房后,医生对强壮有力的男护士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对面前的年轻中校军官微笑说道:“咱们这里是部队医院,既然你把人交给我,那就放心吧。”军官认真说道:“里面这个人对联邦有大功,只不过……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些,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明白,我会让他在这里安享晚年。”医生微笑回答道:“有任何问题我都马上通知你。”军官举起右手敬了个军礼,道了声辛苦,离开这座远离繁华世界,充满连他都想要逃避药水味道的精神专科医院。医生望着军官的背影温和微笑,然后透过门上的观察窗望向病房内。薄薄一层玻璃的那边,被强壮男护士穿上束缚衣的贝得曼,正满脸惊恐地尖叫着:“我知道!针管里面是氯丙嗪!不要给我打,我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给我打这个,我不想变成白痴!”贝得曼因为恐惧,虚弱的身体在床上强挣地挣动,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被扔进沙漠里可怜弹动的鱼,他凄声哀求道:“我知道我错了,我没有精神病,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家伙从来没有活过!你们就放过我吧。”医生隔着玻璃看着这一幕,看着锋利的针管缓缓扎进那个男人苍白的皮肤,听着门内传来的凄厉惨叫,脸上的微笑变得更加温和。…………倾城军事监狱最深处,直属小眼睛部队的那支特种部队,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监视着安控措施最森严的那间囚房,时刻防备着里面的那两个人暴起越狱。虽然说倾城军事监狱关押的全部是联邦罪大恶极的血腥重犯,各项安全措施应该毫无漏洞,但每每想起囚房里那两个人的传闻,从监狱长到这些从费城修身馆里艰辛磨砺出来的联邦精锐,都难以控制内心的紧张情绪。是的,一间囚房里关着两个恐怖的家伙。许乐重伤被铁七师逮捕后,李疯子直接凭强悍的指力捏扁了特制合金手铐的精密锁,两个人的身体便一直被手铐连在一起,没有钥匙自然无法打开,而且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试图打开。进食,治疗,洗澡,上厕所,睡觉,所有时间他们都在一起,李疯子每秒钟都守在许乐的身边,警惕而充满暴戾味道的目光扫视四周,因为他相信胆敢设计如此无耻阴谋的联邦政斧,绝对敢尽一切办法暗中杀死许乐。李疯子的身上流淌着标准军人的臭脾气,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能让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疼爱自己的小姑,还没有出嫁就要守活寡。在倾城监狱这些曰子,李疯子就这样守在许乐的身边,守在这间幽暗的囚室之中,就如同守护着部队的阵地,寸土不让。“虎毒不食子,结果反而被吃,钟叔被他们就这样害死了,我倒要看看,那个老王八会不会下毒手杀死他唯一的儿子。”李封叼着烟卷,坐在床上,冷冷盯着囚室外那些表情严肃的特种兵,想起刚刚离开监狱的父亲,声音寒冷无比。年轻上校魁梧到恐怖的身躯里隐藏着的愤怒与惘然,被许乐清晰地捕捉到,他非常清楚这是为什么。自幼离家在西林前线度过整个青春期的李疯子,一直把那头老虎视为最亲近的长辈,甚至是父亲一样的角色,然而古钟号爆炸的幕后黑手,杀死钟司令的真凶,却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能做些什么?“阿源这个家伙,刚才居然抽了我这么多血,也不想想我伤还没好,有可能直接被他抽到断气。”夹着烟卷的许乐笑着岔开了话题,然而想起先前邰之源凝重的神情,手指微微一颤,烟灰落在床单上。此时此刻,首都特区宪章局大楼里,正在进行第二次生物标记对照,许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帝国人,可也无法做到毫不紧张。如李疯子曾经说过的那样,死并不可怕,被人冤枉为帝国人而死,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一旦接受,等同于向政斧的阴谋投降。,!因为李封的缘故,他的第二次倾城军事监狱入住,并不是太难过,虽然此次的罪名要比刺杀议员更加恐怖,但各项生活待遇都能得到满足,无论是滚烫的洗澡水还是香烟,毕竟监狱方面既然无法赶走李封,当然不敢亏待这位李主席的独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许乐眯着眼睛,望向窗外的深秋天空,身上穿着温暖的密织棉保暖衣,因为手铐的关系,左手无法伸进袖筒,只能半披着,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觉得有些冷。察觉到许乐的异样,李封那双清秀的眉毛微挑,脸上泛起一丝嘲笑,说道:“怕死了?要知道战争年代刺杀总统的都是卖国贼,你死有余辜。”“总统和你父亲谋杀钟司令,反而能激起联邦民众心中的愤怒,借势启动对帝国的全面战争,所以他们不是卖国贼?如果上次我真能杀死总统,其实也可以把罪名推到帝国人身上。”许乐叼着烟卷,含糊不清说道:“他们不是说我是帝国人吗?按照他们的逻辑,帕布尔总统就应该自我牺牲。帝国人刺杀联邦总统,这可比古钟号那件事情猛更多,把民众和部队的战斗激情煽动起来,联邦肯定能在战场上获得最大的胜利。”就在李封准备赞美许乐这记对联邦政斧特有力打脸时,怀中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在第一时间接通,并没有避开许乐。挂断电话后,李封转过头来,表情极复杂地看着许乐,沉默了非常长的时间,声音微嘶说道:“出结果了。”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你真不知道自己是帝国人?”李封收回目光,沉默看着唇间泛着白雾的烟卷,十分专注。许乐紧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看似冷静的脸颊上,那对像刀一样直的浓黑眉毛危险挑起,平时充满诚挚可信味道的眼瞳在极短的时间内紧缩,然后缓缓舒张。他没有回答,因为无法回答。幽暗囚室内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中,漫长枯燥到仿佛将要凝结的时间,就在沉默中缓慢行走,直到李封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年就是在这座监狱里,爷爷第一次见你。你应该记得,当着你的面,我答应过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敢背叛联邦,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许乐依然没有回答,双脚缩回床上,后背仰靠着墙壁,漠然地看着对面雪白墙上某处死苍蝇在夏天时留下的乌黑血迹,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乐我一直都不:()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