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夺纪,可笑可笑,不过与锦鲤妖一样,同为‘火中取栗’,一夺纪,自遭反噬。唯有吾主,掌握规则,夺纪谋算,尽在毂中。”顾雅张嘴欲答,忽而好似晴天一道霹雳劈中囟门,过往线索犹如穿针引线蚁走串珠,恍然间若有明悟。她知道血月之主要做什么了。飘乎乎的神魂惊得落地,睡得沉沉得顾雅猛地睁开双眼,明明是玉像,竟额心冷汗涔涔。傅白卿见顾雅醒来后,满脸惊惶,面色竟比睡前还难看,不,比任何时候还难看,脸沉得像是能滴水。他关切地问:“小雅,你做噩梦了?”“不,我是想明白,血月之主要做什么了。”顾雅开始摆着手指头算,“从血月组织滥杀孕妇婴鬼,抓捕人间执鬼,制作佛牌小鬼,四处窃夺功德气运,为寿短者替身转命,鬼木批量化产生厉鬼,邪神以邪木窃夺凡人寿命,以及锦鲤妖被抓,都只有一个目的——”扰乱纪算。意指生死簿。目的是冥界之主。贵客上门寿元天地早定,人间无论是谁,都没法插手旁人寿元。添一寿,少一日,全是罪孽,都记在地书之上。而这寿元,又有明面寿元,以及隐藏寿元,明面寿元为死劫,死劫未过便死,死劫一过,后有隐藏寿元尚在。这也便是人间术士可提醒旁人渡死劫的原因,因为死劫非正寿,不算插手生死之事。但若是隐藏寿元已尽,却以邪法苟活,插手生死,乃大罪;若旁人明面寿元未过而夺取其寿元,亦大罪。无论神人妖鬼,都没法违背这个规律。凡人有神明夺纪之说,“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然便算是神明,夺纪也要付出代价,亦有罪孽。不过这罪孽,以功德,或者信仰相抵过了而已。唯有一种例外,那便是地书之主。地书之主,可篡改寿元,天地有感,补全规则。只是以前,地书一分为二,一半在酆都大帝手里,名为生死簿,生死簿内页又分发下去,供十殿阎罗以及判官查阅;另一半则由天地藏起,无人得知在何处。如此,地书不至于为神、人窃取。七百多年前,天地规则有变,不仅仅是人间,地府更是,直至百余年前,阴差不再行走人间,转世投胎由天地暂替,地府名存实亡,但,那能掌控生死的生死簿,却没随地府一道消亡。它依旧存在地府,兢兢业业工作。此时生死簿无主,正是谋夺它的最佳时机。生死簿与山神敕印一样,由天地凝结而成,自带规则,自有算法,好比电脑,若一切运行有则,它不会出问题,一旦哪儿出了个bug,或者运算能力超出它的cpu,就会运行紊乱,甚至死机。生死簿也是如此。若生死簿运行出了问题,它便会死磕那个问题,从而防御降至最低,此时是最好对付它的时候。说到底,生死簿只是器。之前血月组织、鬼木以及邪神对凡人做了那么多事,早将人间凡人寿命扰乱,正者不长存,早夭者得以延续性命,生死簿上必然早早烂账一大堆。而这些事,仅仅是她和傅白卿今年在安市发现的,那以前没被发现的呢?在其他地方发现的呢?那血月之主算计窫窳之尸,估计在千年之前,就开始慢慢布局。“难怪之前查血月组织、鬼木以及邪物时,都查到邪神那里,原来邪神是血月之主找的替身,以及隐瞒他目的的烟雾弹。”若她在那个时候,通过邪神谋夺凡人寿命,猜到生死簿,也会否认这个猜测。毕竟,邪神堕邪,又失去土地敕印,是绝对没法染指生死簿的。傅白卿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他真没想过,那血月之主有这么大的野心,居然意指生死簿,窃酆都大帝之位,妄图成为冥界之主。他真有那么大胆?生死簿带着天地规则,生来神圣不可觊觎,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身上早已罪孽滔天,估计连靠近生死簿的资格都没有,哪来的野心谋算生死簿?“不可能吧?”傅白卿尾巴不安地动了动,“生死簿由天地规则所化,无人能欺骗天地。”“而且,邪神也是千年前的人物,未必会对他俯首陈臣。”邪神他谋夺寿元,或许是为了炼制延寿丹,为自己更好的稳固信仰;也有可能是将寿元转化为生机,增强自己实力,也有可能是转为自己寿命。而不是目的扰乱寿元。“不,通过贺兰城、车祸鬼等人替命一事,我更确定,他的目的绝对是这个。等我回去,就请特情局查查,是不是有诸多奇迹生还,或者医学奇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