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四月出头了,这么一下雨,又冷了起来,这要是在江城,都可以穿很薄的外套了。周时轲想到昨晚周时旬说的话。破天荒地从黑名单里翻出了傅斯冕的电话,由于拉黑的太多,他上次把傅斯冕的电话打了备注。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阿轲。”对方声音嘶哑得厉害,完全听不出来傅斯冕本来的声音。周时轲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没有问对方声音怎么这样了,直接就问,“周时萱和你家的合同,出了问题,你知道吗?”傅斯冕咳嗽了几声才回答,“只是有两项条款在列的时候没说清楚,发生了一点分歧,已经处理好了。”“哦。”周时轲还想睡,“那我挂了。”“等等,”傅斯冕语气有些慌乱,他语速缓慢地问道,“你是怀疑我在为难你家吗?”周时轲没说话。不回答就是回答。“阿轲,我没那么不堪吧?”傅斯冕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哭,他说话带着鼻音,加上电流声,导致周时轲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后都不会发生了。”周时轲还是不作声,他拒绝和傅斯冕交流,今天要不是因为周时萱,他也不会打这个电话。“你和宋归延,真的在一起了?”周时轲不回答。过了良久,傅斯冕以为周时轲不想聊这个,他有些局促的说:“你的歌我听了,很好听,我都会唱了,我……”周时轲皱着眉,他脑子被傅斯冕卑微的态度搅成了一团浆糊,于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会背了都跟我没关系。”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傅斯冕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垂眼,失落都写在了脸上。赵盱在旁边冲药,傅斯冕早上一起床就发起了烧,刚刚周时轲打来电话,他难得打起了精神,不过电话一挂,他又冷淡了下来。“傅总,别气馁,这都和您说了两句话呢。”他将药端过去,忐忑地瞎扯。傅斯冕接过赵盱递过来的药,“我知道。”看见傅斯冕把药喝完,赵盱决定回家以后写一本“安慰傅总假话大全”,太好使了。他退出去,看见傅斯冕站在落地窗前孤寂的背影,心里却一酸,傅斯冕失去思考一样相信他说的话,准确来说,不是相信,他只是需要有个像赵盱这样的人在旁边告诉他“阿轲会回到他身边的”而已。即使是骗他的,可这样的谎话,是他想听的。挂了电话之后,门被人从外面悄悄推开了。周时轲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只微微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是周时旬。周时旬穿着睡衣坐到了周时轲的床边,捶了周时轲一拳。“艹。”周时轲装不了睡,从被子里钻出来,“你怎么没去上班?”“我是设计师我还要早九晚五去公司打卡我有病?”周时旬蹬掉鞋子,裹着衣服钻进周时轲的被窝里,“我来找你谈谈心。”房间里昏暗无比,他坐在那儿,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炸弹。周时轲盖着被子一角,“谈什么?”“傅斯冕啊。”“……”周时轲闭上眼睛,“他有什么好谈的?”“杨萧昨天晚上和我说不要总插手你的事情,”周时旬盘着腿,慢悠悠说,“可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去年去江城接你回来那一天,周时轲,你要是想和好,我没意见,但你要对得起我,你让傅氏姓周。”“你胃口不小。”周时轲耷着眼皮,淡淡道。“傅斯冕家里的产业是常青树,傅家后边世世代代都可以靠着他们的家族品牌吃饭,和我们家不一样,”周时轲看得很清楚,“你做梦呢。”“我还不稀罕,”周时旬嗤了一声,“我就是知道那畜生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我才提这个条件的。”“放心,我不会和好的。”周时轲打了个哈欠,眼角流下泪来。周时旬看见了,伸手给了他一爪子。“你还哭?”“我他妈哪儿哭了?”周时轲给了周时旬一脚,把对方差点一脚踹下了床,周时旬死死揪着被子才得以没有掉下去。周时轲坐起来,拧开床头的灯下了床,他伸手扒开了阳台的窗户,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风灌进来,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周时旬裹着被子一动不动,“一直下雨,安城那地界又搞涝灾了,这次雨你才要下多久?”“多久?”这雨,像江城的雨,像蓄谋已久,明明积压了蓬勃恐怖的雨势,却下得极其温柔缱绻。周时旬伸手比了个2。“两周。”“两个月,”周时旬慢吞吞说道,“但不会连续下,只会隔两天下几天,不过这也挺恼火的,毕竟那两天也不会天晴,地还没干呢就又要接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