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孟月池本人,她并没有等到朝廷给结果。
封康平二人的折子还没呈到御前,从繁京送给她的密信已经陆陆续续上路了。
“八份……”看着这些密信,这辈子第三次打下凤城的孟节度使用手撑着脸,有些无奈。
“要是早知道一份煎饼能换来这么多人给我送消息,当初我就该再加两道菜。”
听她这么说,在一旁处置公文的古莲娘笑了:
“大人,封康平他们分明是记恨您不许他们二人入城,这般攻讦,实在是小人之举。”
“话不能这么说,两位将军都是为国为民之人,怎么会是小人?”
孟月池摆了摆手,起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舆图。
她点兵南下两月,兵分三路,打了小战数次,然后三路包夹合围,夺下被抢占的凤城,造反的刘参等人被迫带兵退回了泗州。
平卢军多年来早就有了章程,入城之后不掠民、不抢粮,这次进了凤城也是如此。
封康平和吴崇茂二人自称军粮不足,军心散乱,想要带兵入城“略作添补”,被她直接拒于城外。
二人心生不忿,这才有了此次之事。
此时,凤城内有平卢军四万人,凤城外有封康平和吴
()崇茂的主帐加起来六万人。
“咱们的军粮还有多少?”
“大人(),从兖州调来的十万石军粮两三日后便能到凤城了。
孟月池点点头。
去告诉两位将军1()1[(),我打算分义武、武宁两军将士一些军粮,让他们来见我。”
古莲娘看向自家的大人,却只见她眉目间有淡淡的笑意。
“是,大人。”
吴崇茂得信之后立刻去寻封康平,自从那本折子送出去,他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孟阎罗派了厉鬼吃他身上的肉。
“封将军,她这个时候要给咱们分军粮,是不是知道了咱们干的事儿了?”
封康平比他淡定多了。
新帝登基,女官早晚要被赶出朝堂,像孟月池这等手握兵权的女子早就成了朝中几位大人的眼中钉,他那份折子送上去,自然有人会对孟月池群起而攻之。
日积月累,积毁销骨,早晚有一天送这个孟阎罗下地府。
“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哼,还能砍了咱俩的脑袋?既然她给了粮草,咱们就要。那些平卢兵穿的棉衣,要是能弄些来更好!”
第二日,两人带了上百精兵入了凤城。
穿着淡紫色的短衣绣裤的当朝太尉,刚刚年过三十的孟月池对二人礼敬有加。
“石灰填得足一些,省得送去了繁京,旁人认不出两位将军。”
“是。”
替陛下传旨的兵部郎中匆匆赶到淮水后的第二日,平卢军的快马已经把来自淮水的两匣子重礼送到了政事堂。
巧的是,这一天政事堂里当值尚书正是户部尚书范徐。
在打开匣子的一刹那,他发出了一声惊吼。
封康平和吴崇茂,他们的头颅还维持着他们死前的狰狞。
“臣孟月池启奏,封康平、吴崇茂二人于军务上贪功冒进、不思退敌,一年来几番欲纵兵劫掠淮水百姓,臣身为太尉,奉旨平乱安民,此二人不听劝阻,任意妄为,臣不得已以军法惩之。”
干净有力的行书落在折子上,一看就是孟月池的亲笔。
她的这一手字,十几年前她被称作“庐陵明月”的时候就被人盛赞过,现在,人们看她的字,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冒出。
这么干净的字,是怎么写出这么冰冷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