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那便算了。”
崔道之呼吸沉重,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她如今竟然也学会了算计人心,她在一点点分析利弊,然后用他对她的喜欢来保全她的命。
她胆大妄为到了这样的地步!
而他生气的点也不在于她算计他,而是她内心深处,根本不信他会护着她,所以才用这样的法子来让他做出承诺,为此,她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世。
然而此刻,望着秀秀那张平静到极致的脸,崔道之忽然心头一滞,她原本那样一个单纯小姑娘,硬生生被他,被这世道逼成了现如今这幅模样……
何其可怜……
他的秀秀,才不过十八岁。
崔道之滚动喉咙,双手渐渐放轻了力道:
“……不用你如此,我自护你。”
秀秀看向他,轻声道:“多谢。”
说着,便从他的怀里起身,一点点往外走去,刚开了门,便听身后崔道之道:
“明日朝堂,除了该有的举措,我会跟陛下说,你我早是过了门的夫妻,只是还未举行婚礼。”
崔家跟王氏有血海深仇,若秀秀当真是王氏的女儿,崔道之就算不杀她,也断断不会娶她,那是欺师灭祖的事情。
一个视父兄为精神支柱的孝子,做不来这样叫人戳脊梁骨的事。
秀秀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便抬脚跨出门槛,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崔道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或许永远再抓不到她的心了,无论爱还是恨,全都没有了。
崔道之吐出一口黑血……
秀秀没有被送往刑部大牢,而是被带到了掖庭的一个关押人的小屋子里,她扶着门框进去,只见里头阴冷潮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老实在这里呆着,可别犯浑,否则爷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身后那个叫苏标的一声响亮的粗吼,震得烛光抖了三抖,秀秀转了身,只听‘吱呀’一声响,门被关上,门外那苏标和薛崇明的身影很快被挡住。
那门不隔音,在里边很容易听见外头人谈话。
“苏大人,怎么不叫人检查她身上?”
“怎么检查?难不成叫我这大老粗去扒人衣裳?我可做不来,要不薛大人你去?”
……
两个人互相拌着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秀秀静静听着,她身上的烧刚退,如今正虚着,站得久了,只是没力气,便理了裙摆随意坐下。
不多时,门开了,只见进来一个宫女,她垂了眼,并不作声,走至秀秀跟前,等她出去后,秀秀的脸已经大变样,瞧着与市井里普通的民妇无甚区别。
秀秀坐在那里,只听她在门外道:
“回大人,里头那位背上并无任何胎记。”
很快,她便听到了薛崇明的质问声。
折腾了半晌,秀秀着实有些乏了,便倚着墙壁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