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召开的座谈会上,林双成并不在场,这阵突然出现,就有文章。另一位,是他实在不愿意看见的邓莹莹。
这个贝梅梅,她想到哪里去了,这不是胡搞吗!
慕容轩一时有些张皇,幸亏林双成热情地走过来,向他问好。
他边说话边望住远处的邓莹莹,生怕她冒冒失失走过来。还好,贝梅梅向李静宜书记介绍了邓莹莹,从表情看,李静宜书记像是不记得邓莹莹了,这让慕容轩心里一阵轻松。
握过手后,李静宜书记又问了句什么,然后撇下邓莹莹,又被别的人包围了。
邓莹莹显得迷茫,她像一枝不该开放的花,缺少光彩地站在那儿。
林双成发现了她的孤独,走过去,将她请到座位上。慕容轩看了看,那桌上坐的是沿江市人大几位副主任,主客是省发改委一位副主任,还有张华生。
张华生像是自觉了一点,到沿江后,再也不硬往李静宜书记身边蹭了。
慕容轩没有坐在李静宜书记这一桌,他把位子腾出来,让给沿江几位眼巴巴的副职。这样的场合,没有必要非跟李静宜书记坐一起,他选择离邓莹莹远一点的桌子,身边刻意留出一个座位,等林双成忙完后过来。
谁知坐下不久,王明理凑了过来。慕容轩不高兴地说:“瞎坐什么,坐那边去!”王明理有点不情愿,或者他有什么心理负担,见慕容轩目光严厉,最后还是坐到了李静宜书记那一桌。
贝梅梅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她今天格外出彩,打扮得也很漂亮,穿的虽然是机关里常见的套裙,但因为里面衣服配得好,实在是穿出了味道,慕容轩怎么看怎么顺眼。
比起贝梅梅的得体和夺目,邓莹莹就有些见拙了,她是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也想引起人们的关注,可她选择了一套奶油色的套裙,显土,款式也有点老旧,更重要的,她脸上没有光彩,那光彩不是能打扮出来的。
慕容轩对她有点惋惜,这曾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女人,当年她的风光,绝不在今天的贝梅梅之下,她是沿江官场一枝花,又管着广播局和电视台,走到哪儿,都有人簇拥。
也许风光来得太早了些,就像花,开得越早,败得就越快。但他脑子里旋即又冒出另一个念头,这朵过早衰败了的花,还有机会绚丽地绽放么?似乎,贝梅梅今天的举动,给了他答案。
这个贝梅梅啊,以前还未发现,她也是个人精!
宴会气氛热烈而又愉快,李静宜书记今天也是放开了,贝梅梅他们轮流敬酒,李静宜书记一一喝了,还主动跟人大王主任和政协苏主席碰杯。李静宜书记今天,对王主任和苏主席给足了面子,那份亲切劲,就像他们曾是老战友。
两位老同志乐得合不拢嘴,贝梅梅更是几次端过酒杯,客气而又不失分寸地给他们的热情加温。两位老领导也是能喝,要是换了慕容轩,怕早就醉了。
慕容轩发现,贝梅梅上任虽没多长时间,但沿江的形势明显发生了变化,再也不像王天放在位时那么令人不放心。
他甚至猜想,李静宜书记有意跟两位老领导亲近,目的,就是想把张春平他们彻底孤立起来。依靠老的,团结中的,发展小的,永远是官场之法宝啊。
果然,第二天慕容轩就听说,张春平在人大大发脾气,骂王主任他们是叛徒,是小人,一群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伪君子,后来被王主任轰走了。
参观沿江工业园的时候,贝梅梅忽然凑上前来,悄悄跟慕容轩说:“一直想谢谢秘书长,就是没有机会,要不今天晚上,我请秘书长坐坐?”慕容轩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李静宜书记,笑道:“这么多首长在,你就不怕他们提意见?”贝梅梅捋捋头发,样子亲切地说:“没事的,晚上书记有事,他约了几位企业家谈话,申明不用我陪的。”
“跟企业家谈什么,工业园搞成这样子,还不都是他们。”慕容轩望着眼前貌似繁荣实则捉襟见肘马上就要停工的沿江工业园,忧心忡忡道。
一提这个,贝梅梅的脸色也暗下去,长叹一口气道:“沿江工业园搞了四年,他们一直报喜不报忧,我到沿江后才发现,他们拆东墙补西墙,把省里和国家给沿江的投资,都转移到了工业园,就这,工业园还是启动不了。”
“到底什么原因?”慕容轩问。
“一言难尽啊,项目技术含量低,前期缺乏考证,为了求速度,一哄而上,结果还没建起,就成了大包袱。”
“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主意呢,请你们来,就是想听听省里的意见。”贝梅梅莞尔一笑,看不出她心里有什么负担。
慕容轩却觉得,贝梅梅特意安排让调研组参观工业园,另有目的。他仔细地盯住眼前这个女人,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也有几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