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马上就走。”老太太笑容满面,“阿直说要带你出去玩,玩得尽兴些,别惦记我。我去晋县,跟珍儿他们一起,也是很热闹的。等回来,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对了,早上我叫他们熬了母鸡汤了,你们记得吃完了再出门。阿直,照顾好络儿,别欺负她。”又小声在殷络耳边道,“阿直脾气一直都不好,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你生气的时候,他都不敢大声说话。这些日,也要你多多照顾他了,别看这么大人了,有时候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尽量担待些。”殷络抬起头,瞧了一眼阮直。男人穿着沉绿色的衣袍,面如冠玉,器宇轩昂,且还杀人如麻,哪里会像个孩子了,她抿嘴一笑:“知道了,母亲,您放心去晋县罢。”用完饭,她送老太太上了马车。男人要去衙署,殷络拉住他,低声道:“你委实都部署好了吗?”“自然。”“那我做什么?”殷络问。“你不用做什么,当初我答应你的,必会让你如意,但这趟浑水你就不要趟了。”言下之意,只让她杀曹国公,殷络眉头拧了拧:“如此大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莫非瞧不起我?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虽然我一心是为报仇,但若皇上真如你所说,将来会是个明君,能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使得大梁繁荣昌盛,我便愿意助他一臂之力。”阮直看了她一眼:“那日定会非常混乱,我恐怕顾不了你。”“我不需要你照顾。”殷络冷哼了声,“论武功,我未必不如你。”“是吗?”阮直笑起来,“倒不知是谁被我绑在椅子上。”“那是我疏忽。”殷络柳眉倒竖,“不若你现在再试一试?”“算了,我不与你争。”阮直正色道,“你非我属下,我不会派遣你做任何差事,而我答应你的,也一定会做到,仅此而已。”这时候,男人固执的毛病就出来了,他不愿意的事情,便无法勉强,奈何殷络又非他真正的妻子,不然哪怕撒娇一下,或者还能叫阮直听从。殷络心下恼火,问道:“你是怕我受伤不成,我早说过……”“是,我怕你受伤。”阮直盯着她道,“你但凡受一点点伤,就好似伤到我心口上,所以你不要去了,曹国公的命,我会亲自送到你手里。”他说完转身而去。殷络呆呆得看着他背影,半响跺跺脚,转身去了里屋,在床边坐得会儿,吹了声口哨,一直在圆角衣柜上方睡觉的小貂闻声跳了下来,落在她肩头。“可要辛苦你了。”她摸摸它的小脑袋。小貂唧唧叫了几声,从窗台窜了出去。……………………天边最后一片云霞消失之后,夜色落了下来。吴太后坐在桌前,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甚是不安,昨日做了一个噩梦,叫她醒过来,后半夜便是没有睡着了。这种感觉十几年间都不曾有了,十几年。那时候,先帝刚刚驾崩,她便是有过这种不祥之感,后来果然验证了,英国公领兵闯入宫门,想要杀她,要不是曹国公察觉,前来解救,或许自己已经没有命了。想到这个弟弟,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到底是她的亲弟弟,唯一的至亲,而今虎符交了出来,或许自己该同他好好谈一谈,早早让他打消掉主意,不再让她这个姐姐为难。“常炳啊。”吴太后放下手里银勺,“你明儿请曹国公入宫一趟吧。”“是。”常炳答应,偷偷睨了一眼吴太后。五十出头的女人瞧上去不过是四十的样子,长眉凤眼,仍能得见年轻时的艳丽,不过在常炳心里,却是有一个人胜过了吴太后,不止胜过她的容貌,人还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和善,正是如此,才能叫先帝在她身上留下了种,把祁徽生了下来。然而这个人命苦,一生都握在吴太后手中,刚刚生下祁徽,便是失去了这孩子。吴太后夺走了他,将他抚养大,仍自以为这儿子的一生也在她的掌中。只可惜……常炳眼眸眯了眯,侧耳细听,便是听到远处突如其来的一阵厮杀声。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到了。那声音也传到了吴太后耳朵里,她脸色一变,厉声道:“外面怎么回事儿,你快去看看!”常炳行到门口,便遇到个宫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尖叫道:“娘娘,不好了,有人造反,打进来了,娘娘!”“谁?”吴太后闻声而起,“是曹国公吗?”而今这天下,能带兵造反的还有谁?可他在城外的兵马已经去了倒马关,照理不该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吴太后冷静下来,高声道,“莫指挥使呢,叫他进来。曹国公手里而今至多几千兵马,不足为惧,令他即刻领兵前去剿灭,把曹国公带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