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铁锅洗干净,锅中入油,入蒜片和所有的瓜齑丁爆出香味儿,再倒入已经腌了许久的鸡杂,大火爆炒变色立刻出锅装盘。
鸡、鱼、鸡杂都熟了,谨哥儿就屋里屋外的喊人吃饭。
大宝二宝也突然变得眼中有活儿了,搬凳子擦桌子,手上确实在不停的动、眼睛却时不时的瞄向菜盘。
干活儿的人纷纷用温水净了手,各自围桌找空儿或坐或站。而这一会儿功夫,苏榛便又做好了一锅汤:白菘蛋花汤。
简单清淡,就是白菘切段煮软后搅蛋花进去,调点儿盐、干菇粉、撒点儿寒葱碎就出锅。人多,苏榛打蛋花儿足足用了七个蛋,酽得都快瞧不见汤了。
等所有菜都上了桌,乔大宝、二宝在这方面自然最“聪明”,先就坐下了,又被乔大江一把给拽起来,“长辈都没坐,你俩咋好意思坐的。”
“我俩不就是长辈!”乔大宝脖子一挺、理直气壮:“我是小树他叔!”
“你是谁叔也没用,这屋叔多了。”李和可不惯着乔家这俩活宝,直接让年岁大的先落座。
苏榛自然不用管桌上孩子们的争抢,只跟叶氏、春娘把菜盆上桌、把饭碗填满、分发。
时下的白米也分精米、糙米、陈米等种类,白水村的人习惯了几种米掺着煮。
但苏榛压根就没买那些低价米,她穿过来之后再穷也没亏了嘴。萧家自然是万事信她的,也不会管她做了啥、买了啥。
总之晚食连米饭都格外的香。
菜虽然只有三道,但酱焖鱼肉质细嫩且全无腥气、酱香浓郁、小刺都焖得酥烂;鸡杂配着瓜齑又香又爽口;泉水鸡鸡皮柔韧、鸡肉鲜嫩、调味新奇,一块包裹着浓油赤酱香味的鸡肉吃进嘴里,好吃到所有人都觉得这两只鸡真是没白死啊,以及以前吃过的鸡都白死了……
吃饱喝足,外头太阳就也落山了。
白水村黑的早,这个时代又没路灯,好在月色映雪,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大家本想立刻起来把活儿收尾了,被叶氏和萧容强按住坐下缓缓、把身上吃饭吃出的汗都消消。
大人们还好,小娃们集体晕了饭,一个两个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儿。
苏榛便不许他们再出去玩雪了,在卧房的火炕上摆了小桌,拿了炭笔和纸让谨哥儿教大宝、二宝和小树写字去。
别看谨哥儿年纪最小,识字却是最多的,小小先生有模有样的。并且苏榛还答应了娃娃们,今天学会写五个字,就奖励蜂蜜红枣甜水喝,这下所有孩子都瞬间积极了。
按说这个时辰,春娘和山梅、舒娘等人都该放工回家了,叶氏也把每人三十文都发到了她们手里。
苕皮即然已经制完,明儿个便也不用她们再来了。至于碎皮子衣服,样子和款式也都定下了,舒娘自己在家坐就行。
活儿是做完了,女眷们却没有人想走,萧家还有这么多零碎的事儿,能帮多少算多少。缝衣服都会,便全进了苏榛的房间,跟着舒娘一起做。
于是屋里的火炕倒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半边给小娃们写字、半边给女眷们聊天、缝衣裳。
灶间,叶氏跟寒酥一起把制苕皮的事儿最后收尾。
至于其他的男丁们,消完食儿就又出去干活儿,飘着雪也不怕,外头那么大两个冰屋呢。
冰屋里,乔大江的黄泥炉子、黄泥锅盖已经做好了,在晾着。他就先给炉子安铁皮烟筒。
至于烟筒透出冰屋屋顶的那个部位,乔大江是用在铁匠那里要的一块儿火浣布隔开的。
而这一小块布,让苏榛震惊得瞠目结舌。
她来了大宁朝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有火浣布!
这是在现代仅存在书籍里记载的东西,也叫火烷布,大概类似于现代的石棉纤维纺织品,它不燃、且不用洗,在火里烧一烧就能除垢。
苏榛激动的反复捏这块布,想知道它到底是用啥织的,可乔大江也不知道,只说织布方子都在士族手里。
这布也相当的贵,铁匠也只给了他这么一圆片而已。
苏榛无奈,她肉眼凡胎的,自然也透视不出布料成份,可惜了可惜了。
总之天下好事也不能都被她学了不是?她没一会儿就把这点“可惜”忘了。
黄泥炉得阴干,不能用,萧容便在冰屋地上放了炭盆,跟乔大江坐里头烤着火收拾鱼、切番薯。
李和、李采年轻火力壮,不肯在冰屋里缩着,又跑到外头劈柴、挑水。水都挑了一趟又一趟,家里两口缸都放满了。
苏榛则在灶间先泡了一盆红枣蜂蜜水,等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