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的苏家,她不过是个八字极硬、克死双亲的孤女、沾谁谁倒霉的人。
但她的忍让,却让家族长辈们认为是她对自己八字克亲的赎罪。
最后甚至把她推下红海……
“怎么了?”萧寒酥取了鸡蛋过来,就看到灶台前苏榛的沉默发呆。
“没事,我在想怎么做得好吃些。”苏榛不再多说什么,开始专心做菜。
调味这种事难不倒苏榛,她在现代拍过一期森林露营视频,几乎全部调料都是就地取材,连花椒都是采的五味子藤代替。
而这个时代没有辣椒,苏榛就用食茱萸、花椒、扶留、姜、蒜、葱、黄芥子一起捣碎再加盐、醋,做成酸辣的齑汁,味道近乎椒辣和芥辣之间,吃起来也是相当过瘾。
客栈的油是菜籽油,苏榛吃不太习惯,便先热了锅,倒油进去,在油里撒了几粒花椒、一点葱姜,炒出香气再用铲子把焦香的调料铲出来。
这么一操作便能去掉菜籽油里带的“怪”味。
随即另加一批姜蒜末炒香,再倒入五花肉末、香菇丁翻炒,断生后加入酱油、面酱、糖调味,持续翻炒。
同时见架在另一灶上的水也煮开了,便让萧寒酥把苕皮放锅里蒸,熟软了就取出来在旁边晾着。
没一会儿,苏榛锅里炒的肉末和香菇已全部入了味儿,酱香浓郁,油脂浮现在表面上,便盛出备用。
随即又洗锅,再加少量去过味的油,将灶里的柴抽了些出来变小火,才将打好的鸡蛋液倒了一点在锅里,取一张苕皮铺在蛋液上,等蛋液成型之后翻面。又厚厚刷上一层方才炒好的香菇肉酱、撒上咸菜丁、葱花,再用筷子把苕皮卷成一条长卷,翻面再烙了片刻就出锅。
装盘再淋上齑汁、撒了把芫荽、白芝麻、孜然,酸辣喷香的刺激气味瞬间爆开进了萧寒酥的鼻端、也飘满了后厨。
一份烤完,同样的步骤又做了另外两份,没一会儿,三份酸辣香菇肉酱烤苕皮全部做完。
而旁边的萧寒酥已经呈呆怔状态。
虽说流放路上苏姐姐也做过蒸苕皮,但那时的流程机械又简单,他完全想不到在条件充足的情况下,苏姐姐做个菜竟行云流水般。
但苏榛方才想起现代那个家,有些走神儿,差点习惯性地在香菇上雕个“奠”字出来……
“怎么傻了?快尝尝味道。”苏榛挟起苕皮卷递到萧寒酥的嘴边。
萧寒酥本想接过筷子自己吃,却鬼使神差的张开了嘴,就着苏榛的手就吃了。
烤苕皮外酥里嫩,即有嚼劲又软糯,即有番薯的香甜又有肉酱、齑汁、芫荽的麻香、葱香、清香。
“好吃吗?”苏榛问。
萧寒酥用力点头,尝一小口变成吃一大口,本来就饿的萧寒酥胃口瞬间被成倍激活,恨不得一头扎进苕皮里算了,却被苏榛制止。
“等等再吃,先趁热给张掌柜送一份去。”苏榛选了卖相最好的一份交给萧寒酥。
人情世故听苏榛的没错,萧寒酥立刻接过苕皮光速跑开,毕竟他着急回来吃自己那份……
苏榛便一边收拾后厨一边等,果然,片刻不到人就回来了。
俩人就在后厨的小桌旁坐下,尽情享受这份难得的平安。
夜深了,客栈外刮起了白毛风,呼呼作响。
后厨灶火燃着,又静又暖。
萧寒酥埋头苦吃,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已经是三个月以来他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其实他的餐桌礼仪一向极好,流放路上再怎么狼狈饥饿也是吃得斯斯文文。
但此时却终于露了少年样,大口大口的,额头没一会儿都吃出了薄汗,脸颊微红,甚至带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浅浅笑意。
苏榛吃了一口却停了,这道小吃是她的家乡菜,是她从小吃到大的。
以前她上网的时候看过一些留学生发的贴子,说在国外吃到最简单的中餐都恨不得热泪盈眶,当时的她以为是留子们太夸张,不至于。
但这种感觉放在自己身上,她终于明白了:至于。
人无论在哪里、无论走了多远、无论你以为自己已经多么的融入新生活,但凡遇到一丝家乡的味道,你心里所有自我防御的堡垒都会瞬间崩溃。
尤其留子们总有回国的一天,实在想家了还可以去大使馆门口蹲一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