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叶南容拂袖将手臂一挥,打翻放在桌角的一个罐子,罐子应声碎裂,里面全是漆黑的药渣。
“六叔又能回答我吗!”
一时间,剑拔弩张。
叶忱低眸看着一片飞溅在他脚边的碎罐,却道:“是我之前话说得太好听了吗。”
没有情绪的声音,抬起的一眼,却划长了凌厉。
叶忱不再以看晚辈的姿态,对叶南容有所忍让,而是作为同样争夺的男人,“我以为糊涂些,你会好接受一些,是非要知道是吗?”
“那这么说呢,见沈凝烟的第一眼,我就要她。”
“还是这样告诉你。”叶忱眼眸稍眯,尽是犀利的冷芒,“若早一日让我见她,你都不会有机会和她有那些牵扯。”
这一刻,叶南容过往对叶忱的崇敬,乃至仰幕,悉数崩塌,什么高古绝俗,其实,不过是玩弄城府的卑劣之辈,澹泊寡欲是假,势欲熏心才是真。
回想自己一心想要追随成为叶忱这样的人,叶南容只觉得他就是天下最可笑,可悲的蠢人。
“六叔终于肯承认,不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叶南容讥讽说着,锁紧眉心,似还有困惑,“楚若秋的马车出事,也是你计划的一环对么,故意把我引开。”
楚若秋唯独在这件事上说什么也不承认,那就剩下最后的可能,这也是出自叶忱的手笔,出自他好六叔的手!
叶忱已经没有了耐心和他在这里纠缠,“叶南容,没有人逼迫你离开,一切是你的选择,你怨不了任何人。”
薄唇没有温度的吐字,“是你自己愚蠢。”
“那凝烟呢。”叶南容激动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冷静,逐字逐句的说:“你以救世主姿态出现在凝烟面前,让她将你当做救命绳索,以为你是她可以依靠信赖的人。”
“她与我一样,被你高明的手段戏耍的团团转,她知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在骗她,撕毁她本来心愿的一切,强灌给她另一个虚假的美好。”
叶忱眉心轻拧,口中说的却是另外一码事,“你说的楚若秋坠马,驾马车的是楚家的车夫,传话给你的也是楚家的护卫,而至于这药渣。”
叶忱目线撇向一地的狼藉,声音轻缓却含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我说了,虞太医乃是妇科圣手,且个人用方不同,旁人看不出,不奇怪。”
一两句话,就将所有所为抹去,哪怕他知道真相,叶忱也有无数化解的方法,强劲的手腕让叶南容惊怒至极。
叶忱看着他,继续说:“你与其质问我,不如反过去问问自己,怎么会让人钻了空子,你现在这样子,是觉得伤害凝烟还不够多?”
叶南容绷紧的神色出现一丝裂缝,薄薄的痛楚袭来,很快又被他抹去。
难道他和凝烟的悲剧不是叶忱造成的么,他伤了凝烟却可以粉饰太平,来做好人?还反来指责他?
叶南容眼里爬上阴鸷,执迷已经裹住他的理智,“我是不及六叔的深谋远虑,也没有你的周全手段,所以只能如过去那样,像着你学习,妄图也能及上你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