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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ldo;我把他给告了，外婆也知道了这事儿，趁着他进去那一年把我带去南区。外婆是个农民，字儿都不认识，只是有那几亩地。我那时候小虽小，心气高，不想一辈子困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就拼了命读书，拿奖学金。&rdo;

仝卓在一边默默听着，不知是他无意间打开了代玮的记忆开关，还是这本来就是代玮压抑在心里，久久得不到倾诉的苦痛。

&ldo;说来好笑，最开始得到风雨基金会资助的时候，我还真是，感激涕零，&rdo;代玮自嘲地笑了笑，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眶已经盈了泪水，又被他自己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一圈红了的眼眶，&ldo;以为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却发现掉进了另一个漩涡。&rdo;

房间里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仝卓一向在行的花言巧语，此刻却完全派不上用场。他的大脑里想出无数个安慰人的法子，又一一被他否定。好不容易憋了半句话要开口，却只见代玮站起身，淡淡地留下一句：&ldo;我去洗澡了。&rdo;

仝卓一个人面对着暗淡的灯光，脸上常年挂着的笑脸也不见了。他偏着脑袋，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翘起来的贴纸。

很多人的生命就像一个漩涡，就算挣扎着出来了，也一辈子都忘不了在漩涡里挣扎的冰凉和眩晕。

……

刑警队再次开始了连夜的侦查，只是这次侦查的人员很少，阿云嘎，洪之光，南枫，加上有分案在身的王晰和高杨。

&ldo;为什么我在风雨基金会的官网上搜不到你这张资助表？&rdo;南枫疑惑道。

&ldo;这份证据是我当时怀疑张局跟贩毒案枪击案有关的时候，让仝卓去小道上查的，来源应该是早年的报纸上的名单公示。&rdo;高杨把完整的证据截图投屏在大屏幕上，&ldo;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官网上反而单单缺了这一年的资助名单？&rdo;

&ldo;可是……这作为不了直接的定罪证据。&rdo;南枫还是不愿相信，&ldo;万一只是恰好……&rdo;

&ldo;但足够你们把张局列为怀疑对象了。&rdo;王晰咬了咬牙，纵然心头万般的不可置信和震惊，也挡不住现实摆在面前，&ldo;如果是错了，咱们几个登门给他老人家赔罪。可一旦是对的，这牵扯的是一个市的治安和警力资源调配。&rdo;

王晰沉重地按了按阿云嘎的肩膀。阿云嘎怔怔地看着屏幕里自己调出来的张局的资料‐‐那张脸还是那么熟悉，那么温和慈祥。

&ldo;嘎子，咱们不能心软。&rdo;王晰拍拍他的肩，长叹一口气，&ldo;高杨，我们先走。&rdo;

……

郑云龙大晚上还在看卷宗。他白天才从检察院拿到龚子棋案子的补充证据，一边整理辩护思路，一边在键盘上毫无头绪地敲着辩护词。客厅里灯没开，两只猫幽亮的眼睛盯得郑云龙有些慎得慌。他摘了眼镜，活动了下酸痛的颈椎，还是起来把灯打开。

一抬头就是已经过了凌晨一点的钟，郑云龙奇怪地皱了皱眉：&ldo;又有什么大案子了，还不回来。&rdo;

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锁声，但半天不见门动。郑云龙吓了一跳以为是有贼撬锁，连两只猫都紧张地拱起了身子，眼看着就要炸毛。

&ldo;砰‐‐&rdo;门蓦地被推开，郑云龙见阿云嘎终于回来了，松了口气，仔细一看，面前的人却浑身颤抖，几乎连身子都不太稳。一边肩膀明显的僵硬不能动弹，郑云龙心瞬间又悬了上来。

&ldo;怎么回事？胳膊伤了？&rdo;郑云龙把猫赶阳台上，关了门，正要上手扒他衣服看伤口，阿云嘎却突然扶着他的双臂，软在他怀里。

&ldo;嘎子？！嘎子你怎么了！？&rdo;郑云龙被他这幅样子吓坏了。一米八几的男人失魂落魄地倒在自己怀里，他看到阿云嘎一向深邃坚定的瞳孔变得涣散而无助，泫然欲泣，面上每一道轮廓与痕迹都绷得死紧。

郑云龙知道他要面，把轻轻把阿云嘎的头颅按进自己怀里，假装不知道他偷偷在自己胸前哭。一只手拨通了南枫的电话，然后脸颊和肩膀夹着手机去够药箱，另一只手始终没离开过阿云嘎的脊背。

&ldo;喂？南枫吗，今天出什么事儿了？&rdo;

郑云龙一边听着那边的叙述，一边单手拽开阿云嘎的警服。肩膀露出来的一瞬间郑云龙紧蹙了眉，从脖颈往下，到肩胛骨，青紫得可怕，手臂和后背还有不少伤口。郑云龙尽量轻地去消毒上药，阿云嘎像是感觉不到疼，一点都不带闪躲。郑云龙只感觉到自己胸前家居服的布料在被浸湿。

果然，身体上的千疮百孔，哪里痛得过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