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个签名和没什么用的身份证复印件。
阿云嘎正对着案子头大,忽然有人扣开了他的办公室门。他赶忙把资料收好,闯进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小警员,说司法局派来的援助律师找他们麻烦,说他们超期羁押。
一听援助律师会找人麻烦的,动动脚趾头都知道是谁。
阿云嘎没办法,跟着去了看守所。嫌疑人倒是乖乖的沉默,郑云龙活像是不给个说法就赖着不走一样的无所畏惧。
“请问公安机关,是怎么样的理由让你们把我的当事人羁押了九个月的?”
“证据不足。”警员回呛道。
郑云龙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那是你们公安的问题,现在已经超过最长羁押期限,我的当事人申请变更强制措施,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请求办理取保候审。”
“不是,为什么关着他你心里没点儿数?这他妈是个灭门案的畜生,取保候审?放回医院放回社区你是想让老百姓天天人心惶惶的吗?”小警员气得直跺脚,就差指着郑云龙一块儿骂了。
“我管他什么案子,现在他就是符合取保候审,你们就是超期羁押。”郑云龙丝毫不退让地回道,“不放人也行,到时候法庭上开庭我第一个就纠你们超期羁押的程序错误,等着检察院找你们麻烦吧。”
小警员新来不久,年轻气盛,平常打交道的法律援助律师哪个不是唯唯诺诺好说话不添乱的,头一回碰上郑云龙这样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直接气红了脸。
“你的良心是喂狗了吗?这种人渣你都要辩护!”
阿云嘎刚才没说什么,听到这句话转身去狠狠瞪了一眼小警员。那男孩儿气不过,也顶不住队长的威压,冷哼一声便别开头不去看郑云龙。
“公职人员,保持你的中立性。我看你大学学的东西才是喂狗了。”阿云嘎推了小孩儿后脑勺一把,“拿纸笔来记笔录。”
小警员不情不愿地摊开纸,坐下来的时候都不愿意正眼看郑云龙一眼。郑云龙早就习惯了,无所谓地笑笑。
阿云嘎问了几个程序性的问题也就没再刁难什么,让嫌疑人和辩护律师签了字,又再翻了翻案件概要。
“鉴于嫌疑人人身危险性较高,公安机关建议变更为监视居住而非取保候审,辩护律师愿意接受吗?”阿云嘎问道。
郑云龙显然是没想到事儿会这么顺利,点头的时候都有点僵硬。他原本以为今天又得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晚上回到家里,郑云龙喂完猫就开始做饭。阿云嘎在边上给打下手。
“不是说了最近别接案子吗?”阿云嘎问他,语气带上了几分责备。
“不是最近接的,你们都关了九个多月的人了。”郑云龙想了想,试探地问道,“诶,不会是看我现在脑子出问题了给我放水不难为我了?”
阿云嘎抬头瞪他一眼,就差把手里的大葱甩他脸上。
“按规定来,”阿云嘎继续低下头去处理食材,手上动作都慢了,“不光不难为你,对所有律师都一样。”
郑云龙突然来了兴趣,用胳膊拐了拐他:“怎么?灵魂升华了?”
阿云嘎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一双带着好奇的大眼睛。郑云龙是真的像一只猫,眼睛如同会说话,疑惑和戏谑都明明白白地流露出来。他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可惜就是平常不爱打理,成天瞎穿衣服,随心所欲放荡不羁,骨子里都镌刻着自由。
阿云嘎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看,看得郑云龙都不自然了,后退半步轻咳一声:“咳咳,干嘛呢?问你话呢!”
不像,真不像那个在黑暗空间里惶恐不安的郑云龙,不像那个对暴力和残忍麻木的郑云龙。
或许也正是在黑暗里独行久了,才让自己变得更像阳光。
“没什么。”阿云嘎笑了笑,把剥好的蒜拍扁再剁成泥。
“就是觉得,你长大了。”
最后那句话太轻,又被掩藏在菜刀与砧板细密接触发出的震动中,郑云龙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第35章chapter35
随着个性的发展,每个人变得对自己有价值,因而也能对他人更有价值。
——密尔《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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仝卓这天正好闲着没事干,出门买菜。说实话他成天也没个什么正经事,就靠着卖卖情报给朋友行个方便赚点儿糊口钱。到了晚上去酒吧打工,哪个朋友表白结婚差主持人再去凑一凑分点儿份子钱,整个人就是个万金油,哪里需要哪里去,总之过得没啥规律,但也不愁吃穿。
?仝卓平常不怎么做饭,都是这里蹭一顿那里买一点儿凑合,怎奈他这新室友身体是真不好,刚来没几天就病了,要不是仝卓喊了半天没人应,强行扯了他蒙着头的被子,还不知道烧成什么样了。代玮刚被辞退,没收入,那点儿积蓄也省着花,根本舍不得看病,更不想麻烦别人。仝卓就这么个热心肠,二话不说扛起人就去了医院,输了液退了烧才领回家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