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发出痛苦的嘶鸣,跑远了些许。诺尔试探着睁开眼,他的眼皮被厚厚的血浆糊住。
那些血散发出腐肉似的腥臭,呈现出石油般的黑色。
“嘘、嘘——没事了,干得漂亮。”
忒斯特柔声说,“背叛者”化为长剑,浓稠黑血顺着剑锋滑下,“你可以松开我啦。”
诺尔松开胳膊,抹了把脸上的黑血,这才用沾满血的手抓住魔杖。
坎多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但它谨慎地没现身,迅速缩回伪装的水晶壳儿里——不过这一回,它把壳子关得格外大声。
雾气散了个七七八八,诺尔终于看清了附近的景象。
如果说梦境边缘的森林,是黑森林加了可爱的梦幻滤镜,面前的森林则是恐怖片专属黑暗版本——
树还是那些树,色彩和氛围却变得格外压抑。光线暧昧柔和的天空变成了无月无星的黑夜。
透过黑暗视觉,诺尔同样看清了袭击他们的东西。
那是一头……他没法简单概括的怪物。
这东西身躯高大、通体漆黑,体型勉强接近战马的干尸。和影狼那样干净清爽的纯黑不同,它的体表如同下水道淤泥,反射着黏腻的光。
而且它的脖颈上没有头颅。
这东西枯干的脖颈如同树干,上面分叉再分叉,支出数十根晃动不止的“树枝手臂”,每个手臂末端都连着只人手。
眼下它的小半手臂都被忒斯特斩断,黑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
剩余那些手的手指狂乱舞动,如同发疯的蜘蛛。这东西体内发出模糊粗哑的嘶鸣,也不知道在用哪里的器官发声。
经历过白鸟城城主一役,诺尔本以为自己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怪物有了点儿抗性。这会儿熟悉的反胃感袭来,他险些干呕出声。
【它……它的身体像梦魇。】诺尔一只手死死捣住嘴巴,用心声提醒忒斯特。
梦魇,魅魔的老对头。
梦魇也能操控梦境,从梦中吸取生命力。不过它们更青睐噩梦——除了极少数嗜好奇特的人,大家不会同时进行噩梦与春梦。这两个族群存在严重的捕食冲突。
如果魅魔能用梦中梦藏起据点,梦魇用梦中梦捕捉猎物倒也不是说不通……问题是,无论怎么看,这玩意儿只有骨架和梦魇沾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