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自己不是你的儿子。”吴宁背靠墙壁,堕落地闷声笑。听到这话,男人更怒,说:“你哪来这么多怨气?!恨我恨到骨子里。”“我妈和我哥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当初,连他这个躺在病床上站不起来的残废都能被人告知真相,吴硕海会受人蒙骗?“车祸!车祸!车祸!让我说几遍你才能停止疑神疑鬼!”吴硕海发泄完怒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情绪像漏气的皮球,逐渐凹瘪、疲软。吴宁嗤笑一声,凝视着海跃集团的掌权人,微皱眉,神情似笑非笑,好像头一天认识他。他轻轻地开口,将一个一个的词揉开来,“自私、懦弱、虚伪、贪婪、胆怯。”为了荣华富贵,他的父亲竟可以欺骗自己,把自己当成傻子。“刘世平替你讨好上面的人,你舍不得跟他翻脸吧,或者不能翻脸……你们这群人已经绑定在一起了,像个缝合起来的庞大怪物……”吴硕海脸色发青,“你做过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但你不能捅出更大的篓子。停止你接下来的计划,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他靠近吴宁,放低姿态劝告,“小泊,你觉得爸对不起你就冲着爸来,其他事你不能管也管不了。给你在国外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停止,打完电话,你立马就能从这里出去。”监室里静了许久,吴宁投向自己父亲的目光渐渐透出轻蔑,他吐字缓慢镇定,说:“这才是你来见我的目的吧。”吴宁淡笑,没有说打不打这个越洋电话,但态度已然明确。身陷囹圄的人是他,稳坐钓鱼台的也是他。人不畏死,何以惧之?“你知道你关在这里,外面关心你的人有多难受吗?我听说许其悦腺体受损了,怎么一回事?动不动就休克。你这个做丈夫的,就不能顾念着他?”吴宁侧转面目,冷漠道:“他怎么样,与我无关。”天色已晚,警方不允许他探视吴宁,许其悦固执地待在拘留所大厅不肯离去。“我们明天再来,今天见不到的。”陈怀奕劝他。明天可能还是见不到。许其悦拒绝出国的行为几乎要把吴宁气疯,吴宁被拘留后,只见了许其悦一面,再不肯见他,大有死生不复相见的架势。许其悦木着一张脸,人显得呆呆的,“不,我等律师来,我要尽快见到他。”值班的小警察被许其悦盯得心里发毛,偷偷向他们透露,有人正在跟吴宁见面。许其悦疑惑这人的身份,脑中一团乱麻。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事情发生转机,吴宁可以平安回家。这天晚上,许其悦没有见到探视吴宁的神秘人。吴宁还是不见他,只见律师。“他看上去健康吗?精神状态好吗?”许其悦迎上前去,焦急地询问律师。“很好,很正常。”律师引着他离开拘留所,四下无人,律师轻声说,“他要你去找张东篱。”庇护“进来说话。”张东篱衣服松垮,慢慢悠悠地让出门口。夜色渐浓,冷风吹拂许其悦耳边细碎的发丝,oga脸色苍白,没有挪动脚步。张东篱笑了一声,“怎么,你怕我吃了你?”“不是,我问完就走,耽误你一点时间,不需要进门。”许其悦顿了顿,“你跟吴宁之间有什么联系?”“进来吧,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视线越过许其悦的肩膀,落在轿车旁站立的陈怀奕身上,“你若是怕我们孤a寡o共处一室,让他也进来。”说完,张东篱转身走回室内,留下敞开的门。许其悦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天来陪他东奔西走的陈怀奕,先一步进门,陈怀奕跟在他身后。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一股浓重的烟味呛入许其悦的鼻腔,使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眩晕感借着这个喷嚏灌进他的大脑,像溺水,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这种熟悉的感觉尽快消退。陈怀奕反客为主,横跨客厅,推开通往后院的玻璃门,只推开一条窄缝,风带来一丝清凉。“你不舒服啊。”张东篱坐在沙发上,停止点烟的动作,拿下叼在嘴里的烟。“没事。”他有些担忧自己会在张东篱这里晕倒,如此便生出许多麻烦,“你们怎么会有联系?吴宁为什么让我来找你?”“他把你送给我了呗。你跟着我,岂不更好?”“别开玩笑。”“不算开玩笑,反正你这段时间得待在我身边。你可别凶巴巴的了,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他不能单独跟你住在一起。”陈怀奕说。张东篱点头,看向陈怀奕,“给你留一个房间。”陈怀奕似乎不待见张东篱,但憋住了,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