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道:“在里边陪着柳吟呢。”
魏国公痛苦道:“真的留不住……了吗?”
唐氏啐了他一口:“别胡说,你才要死呢!”
……
徐柳吟昏迷了一日一夜,才勉强睁开眼睛。
唐氏看她如此虚弱憔悴,眼泪不由自主的出来了:“我苦命的儿啊!”
徐柳吟动了动嘴角,便觉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指甲掐住掌心,生忍着问;“殿下呢?”
唐氏忙道:“他接连守了一日一夜,我催着他去歇息了。”
徐柳吟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具体情状如何,却也能够料到必然不妙。
抬眼看着头顶绣着百子千孙图的帐子,她只觉了无生趣,满心凄然,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娘,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这傻孩子,好端端的,说这些话来戳你娘的心!”
唐氏也哭了,却还是强撑着劝她:“你得往后看,得想以后啊,等六皇子做了太子、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啊!”
“皇后又有什么用?”
徐柳吟抽泣出声:“不过是为人作嫁衣裳罢了,我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唐氏听得一滞,心头更是刺痛,再见女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当真是痛心断肠。
先前在孝期的时候夫妻不能同房,当然不会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而后来好容易出了孝期,想怀孩子,却怎么都怀不上。
倘若同时成婚的皇子妃们纯纯只是妯娌关系也就罢了,偏里边儿还掺了个徐倩茂。
倘若最先有喜信儿传出来的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徐倩茂!
七皇子府上传出喜讯那晚,徐柳吟几乎一夜未眠。
六皇子倒很体贴,劝慰妻子说没关系,不必着急,左右他们年轻,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其余几个妯娌都有好消息了,就徐柳吟自己没动静,她怎么能不急?
魏国公府里,唐氏也是忧心忡忡。
女儿成婚之前便与六皇子珠胎暗结,事发之后又被强行落胎,孩子被打下来的时候,血流的把褥子都浸透了,此后女儿再行经时,便是腹痛难耐,非得吃药再能忍受过去。
她见状心里总是不安,倘若女婿是别家的也就罢了,可是皇家中人,子嗣是极其要紧的啊!
偏偏这事儿难堪,既不能张扬出去,也不敢广求名医,甚至连找个擅长妇科的太医瞧瞧都不敢。
太医要是知道,几乎就等同于掌管太医院的皇太子妃会知道,皇太子妃知道了,这事儿用不了多久,就得传到皇帝耳朵里!
一个生育能力要被打上问号的女人,怎么可能顺顺当当的嫁入王府?
别说是没成婚的时候,即便是成婚之后,唐氏都叮嘱女儿,若无必要,不要让太医给她诊脉,先尽着魏国公府用惯的大夫来用。
徐柳吟自己也明白这道理,是以向来不用宫中太医,只用唐氏推荐的大夫来瞧。
最初那大夫还给开药调理,叫她好好将养身子。
渐渐的,徐柳吟眼见着周遭妯娌都有了身孕,难免急了,待大夫来时厉声逼问,后者终于无可奈何的说了实话:“王妃先前小产时年纪尚幼,本就不宜生育的,既有了,好好的生下来,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偏偏留不得,用药生生打了下来,伤到了胞宫……”
他看着徐柳吟逐渐苍白的面孔,终于还是低声道出了实情:“您还是继续养着吧,之前的药也别断,再过了三年五载,上天眷顾,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再过个三年五载,还要看上天眷顾,才能求到那么一个可能?
这跟直接断言,她几乎无法再生育又有什么不同!
徐柳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唐氏知道,也是如遭雷击:“怎么会……”
徐柳吟呆呆的躺在塌上,嘴唇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