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继续道:“好,那问题就来了,一个能忍辱负重十余年的人,这样的人,心术、城府有多深怕是我们都无法臆测吧?
一旦让他掌控了兵权,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对他威胁最大的。”
“威胁最大的人?”
老岳父还在迟疑要不要把曹操的大名说出来的时候,林墨已经敲着台案铿锵道:“对于陛下来说曹操已经是败兵之势,内乱在即,根本不足为惧,真正对他有威胁的是我们翁婿!”
闻言,老岳父心头一沉,脸色难看,几度欲言又止。
林墨的手指在台案上轻盈的弹奏着,语重心长道:“岳丈大人还别不信,你认真想想吧,目前这天底下就只有你我二人可以让他重新沦为傀儡。
到了那个节骨眼上,你我反不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旦想反我们就能轻易的反了,这样的人你觉得陛下会留在身边?”
如果说刚才的话是让吕布泛起了一丝危机感,那么这番话就足以让吕布坐立不安了,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已经下意识的从随意的盘膝而坐变成了跪坐势,这个动作可以让他第一时间就站起身来。
这是一种防卫的姿态,肢体语言上又叫下意识防守。
“不会的,你我二人对汉室居功至伟,如无我们翁婿,陛下还在曹操掌中当傀儡,这泼天的功劳他就算不感激也不至于对我们赶尽杀绝吧?”吕布摇头呢喃,好似信念有些崩塌的模样。
也不怪他。
这些年来,随着地盘的扩张、实力的提升,他想的最多的也是救回刘协之后对方会如何如何的感激自己,甚至还想过将来要怎么在朝堂之上站住脚,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社稷之臣。
忽然告诉他,这些年来的念头其实都是错误的,自己与天子竟然是水火不相容的情况,他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是到了这一刻,他也没有想过要对刘协取而代之,忠君,这件事是这个时代里大多数人深入骨髓的一种认知,不是谁都有过那种登顶大宝的妄想。
林墨趁热打铁道:“不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想张良,想想韩信,哪一个不是社稷之臣啊,哪一个对汉室不是居功至伟呀。
我还不怕告诉岳丈大人,我甚至都能猜出陛下还都之后会如何对付我们翁婿。”
吕布咽了咽口水,沉沉看着林墨,没有发问,但眸子里充满了期待,他想听听后面的内容。
“首先,当然是大肆的封赏百官,岳丈大人做大将军没问题,我做个三公也不在话下,因为这个时候他羽翼未丰,还不能对我们怎么样。
但他会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而且首先就是从御林军开始,然后是城里的巡防营,最后是九门校尉和拱卫京畿的两营人马。
当然了,他在军方没有人选,所以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少说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忠于我们翁婿的人会被委以重任或是戍边,或是调的远远的,总之不会在京城这里。
等他准备的差不多了,就会开始收网,至于这收网的时机和时间,那就要看我们翁婿俩到底有没有这么好拿捏。”
“这……这只是你的猜测。”吕布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推断。
因为,一旦这个推断成立,那他就不得不面对来自刘协的压力,对抗形成便是不死不休,最终不也只能沦落为曾经自己嘴里骂的最凶的国贼?
“猜测?”
林墨笑了一声,“岳丈大人,你知道曹操迁都的时候高叔的陷阵营就在汝南吗,他当时麾下可是还有万余守军,臧霸、孙观的兵马也已经到了迫近陈留,再加上北国军和安丰部署,我可以轻易的救走陛下,但我没有。
我故意给他卖了个破绽,就是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按着我的部署,他可是从社旗沟一路狂奔二百余里躲避追杀,战场有多凶险岳丈大人比我清楚。
整个过程他会舍弃多少人岳丈大人也清楚,可他还是果断的选择了这条路,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我就是要证明给你看他可不是你眼中善良的天子,一旦有了爪牙,随时可以成为一头猛虎。”
话说到这个份上,吕布已经再也无法替刘协找到任何的说辞了。
自己的女婿处心积虑要证明的就是刘协的城府和心术远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