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不去汉中是明智的,张鲁无心为战,张卫又是一个蠢货,纵是有才也未必能施展。
庞统其实一直是在汉中和长安两地徘徊不定的,去汉中就代表站曹营,去长安就代表站吕营,让他为难的是不知作何抉择。
如果单从庞德公的角度去考量,他当然需要掂量家族利益,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要让庞家在曹吕两方都能下注。
可不知为什么,对于林墨和吕布,他总是有一种先入为主的不喜,这一点,连庞统自己也想不明白,兴许真的是门户之见,又或许是在徐州诗会的时候,对林墨没有留下太好的印象,又或许是缺了一份靠谱的投名状。
所以,从本心衡量,他是想去汉中的,他甚至都收拾了行囊启程了。
可是,还没有离开荆襄,就看到了皇榜,册封马腾为河内太守,韩遂为河东太守,再加上郡丞、郡尉的位置全是关中十部的首领,他当即明白了曹操想打什么算盘,要用关中十部来抗衡吕林翁婿。
这下庞统纠结的内心忽然间就如风吹雾散了,长安一地的投名状小了点,可这关中十部十几万大军的投名状够大了吧?
足够庞统一跃成为吕营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样,就算未来见到徐庶的时候,面子上也过得去。
而他几乎可以肯定,吕林要南下,大概率是会拿司州做文章的,道理很简单,如今的曹操得了荆襄和汉中两地,实力进一步提升,麾下文臣武将都足以与吕布的北国军正面抗衡。
这场大战一旦展开就是几十万人的血战,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分出胜负来的,而这个时候,司州的关中十部就成为了最大的隐患,一旦他们冲入并州,必将是摧枯拉朽之势。
反之,如果从并州下司州,问题会简单很多,首先黄河沿岸只要守好了黎阳一地,冀州就始终是固若金汤的,后方稳住是前线对峙的基本条件。
再者,关中十部的军队虽然骁勇,可是有勇无谋啊,麾下就拿不出几个像样的谋士来,以林墨这种机关算尽的人,自然会觉得收拾这群莽夫要比收拾曹操容易的多。
所以庞统算定了在河内,肯定会等的到吕林大军的。
而这份投名状的上缴方式有一些另类,他要充作关中十部的智囊,以一己之力抗衡林墨。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第一,向林墨彰显出自己的手腕绝非庸碌之人,你林墨也不是真的无敌,是没遇上我而已;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他深得十部人马信任的时候,再想卖了他们,也就容易多了。
把这一切都捋清楚后,庞统立刻就改了道选择北上关东三郡,然后主动的投入到了马腾的怀抱里。
尽管他现在的名字不叫庞统叫龙广,没有庞家的背景也没关系,因为他有才华,凭借着对天下大势的精准分析以及直陈利弊的指出十部入三郡的优劣问题,一瞬间就得到了马腾的器重,甚至是不管去哪都习惯带着庞统了。
“龙先生?”见庞统走了神,马腾再次呼唤。
“将军。”
反应过来的庞统赶忙作揖,随后沉声道:“在下可以断言,吕布一定会兵出河内。”
不等马腾问原因,他便侃侃而谈的分析了起来,“以黄河为界的两方,北国更利防守不利进攻,而曹操得荆襄和汉中后,虽实力得以提升却做不到兵分多路的袭扰。
再者,曹吕兵马眼下并没有出现压倒性的优势,一旦陷入苦战必将进退两难,到那时候北国将无力防守将军的兵马长驱入并州了。
相反,关中十部的人马,善原野作战却不善守城,这正是林墨希望看到的局面,这些年来,吕军无往不利,自信天下无敌,他当然更愿意与人在原野一战,而不愿意面对龟缩的曹操。”
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因为你们的军营里没什么像样的谋士,都是一群蠢货,拿捏你们比拿捏曹操容易太多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但前面的分析,已经引得了马腾的共鸣。
很显然,他也是这么觉得的,甚至当初在左冯翎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进入关东三郡。
“龙先生一语中的啊。”
马腾缓缓颔首,深以为然,随后问道:“曹操曾给我密信,称司马朗是一枚信得过的棋子,在并州沦陷前他就已经暗通吕林,若北国军至,此为胜子。
此番来温县,也与司马朗求证过,曹操诚不欺我。
龙先生以为司马朗的手段,能骗过林墨吗?”
“难。”
庞统不屑一笑,“林墨精于算计人心,向来喜欢以此番手段诈人,将军可还记得张杨?中原大战前便是以此人入袁营赚了袁谭。听说安丰大战的时候,陈登也诈降骗曹军入城,致使高览战死城内。”
马腾眼珠子转了转,眸子里便闪现了一抹余悸,“龙先生所言甚是。”
“强者,从来不会将胜负的契机寄托于掌控之外的因素。”
这话,庞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却又引得马腾一番钦佩,似乎暗藏登顶于人生巅峰的玄机,值得细细咀嚼。
他很喜欢庞统,喜欢到甚至连马超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事实上,马腾从前也是信奉一力降十会的人,毕竟是军旅家世的背景,一直是尚武成风,哪有什么谋略,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谋略。
而吕布和林墨这对组合,彻底颠覆了他这种念头。
吕布够厉害了吧,虎牢关下战三英,濮阳城下斗六将,放眼天下,谁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