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后方就交由你稳定,待我破曹吕二贼,江山坚固,到时候中原州郡,你愿意去哪里都成。”
如今的袁绍,早就将天下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没办法,实力摆在那儿,文臣武将、兵马钱粮、军械辎重,都是碾压于这两人的。
离开洛阳已经十年,十年时间,他从渤海太守成为了北国四州之主,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抽出腰间宝剑当着吕布的面骂董卓:吾剑也未尝不利的激进年轻人了。
其实,四世三公的底蕴不是说着好听的,在从小的教育方面,一直灌输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袁绍也确确实实这么去约束自己,所以才敢于不计生死直面权臣董卓。
翻开史书看看,多少人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
真就是这些人主君上气量不够吗,还真不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权力越来越大的时候,便会迷失了自我。
正如此时的袁绍,他的心里早就没了忠于汉室这几个字,一门子心思开创袁家天地。
只不过他比袁术聪明许多,知道盲目称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就这方面而言,他也是个务实不务虚的人。
来到马车前,袁绍才扭身看着袁熙,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放心吧熙儿,一年,最多一年父亲必平定中原,剿除二贼,即时你便可再择他地。”
幽州跟西凉一样,苦寒之地,漫天黄沙,到底是自家儿子,还是会心疼的。
“孩儿祝父亲马到功成,早日取下二贼首级悬于辕门之下!”袁熙也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这是身为袁家儿子的觉悟。
就大势而言,他其实也明白,自己留守幽州未必就是最坏的结果。
明眼人谁都知道,早在袁绍提领三州之地开始,长子与幼子的夺嫡之战就在悄悄打响。
接任世子这件事,作为嫡长子的袁谭本来是理所应当不存在任何阻力的,可惜的是,袁谭个性直率,重纪端法,对于许多看不过去的事情都会直言抨击。
别的不说,刚是说逄纪与审配二人,本来是无心插手夺嫡之战的,可二人生活奢靡,这就难免会涉及到贪墨问题了,念及两家的影响力,袁绍秉持只要不过于出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可袁谭不惯着他们,多次在公开场合指责两人,导致他们都担心袁谭上位后两家会失了地位。
再加上袁绍极其溺爱袁尚,许多谄媚之人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暗地里支持袁尚了。
这些事情,身在风暴中心的袁熙可清楚的很,他自认宠爱不如袁尚,实力不如袁谭,争位那是痴人说梦,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去趟这浑水了,老老实实的做个封疆大吏也不错。
原本,这场谈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袁绍安慰袁熙的话,让一旁的田丰深感不安,当即站出来作揖道:
“主公,在下听主公言下之意,可是准备不日南下攻伐曹、吕二贼。”
袁绍看了看南方,表情肃然,“天子还在许昌受苦,身为臣子焉能不顾。”
“救驾出水火自是人臣当做之事,可也需要审时度势、见机行事啊。”田丰弓着身子作揖,姿态放的很低,可言辞间总是有一种耳提面命的感觉,这让袁绍很是不喜。
他放弃了立刻上马车的打算,转过身来正视着田丰,扬额道:“如何审时度势、见机行事?”
稍有些眼力劲的人都听得出来袁绍此时声调不悦,眸子也有几分冰冷了,当然,田丰未必不知,可他就是这个性子,继续道:
“正如少公子所言,曹贼狡诈善战、吕布骁勇无比,他们兵马虽然不及主公,可若是危难之际联手,胜负犹未可知啊。”
那句胜负犹未可知出口,袁绍的眼角抽了抽,依旧没有打断他,“在下建议,主公厉兵秣马一年,让将士们休生养息,同时积攒粮草。
对外广结联盟,可遣使者出使西凉、荆州和江东之地,联合马腾、刘表与孙策,夹击曹吕二人,如此,大事可期也!”
“哈哈哈,田丰之言误主祸民也。”
没等袁绍发作,郭图就站了出来,冷凝着田丰嗤声道:“我们休养,难道曹操吕布就不是在休养吗,须知他们两家先后在安丰与萧关大战,人困马乏,此乃天赐良机,汝却要劝主公白白错过?
再者,若是马腾、刘表与孙策畏惧曹吕二人呢,他们不愿出兵,莫不是主公这辈子也不南下了?”
袁绍看着富态臃肿的郭图,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田丰要反驳之时,刚正不阿的沮授站了出来,朝着袁绍作揖道:“主公,曹吕二人先后大战,本就心存旧恨,若是我们此时南下就是逼着他们联盟自保。
反之,若是主公隔岸观火,两家必会再起战火,即时主公再一鼓作气,大业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