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平静地表示:“陛下允许齐王在长安久留,齐王难免因此产生一些想?法?。臣身为齐相?,理应为齐王殿下谋算。”“你倒是个实诚的家伙。”刘彻挥手,示意卜式起身,到身前来。卜式依言来到刘彻身旁,经过桑弘羊时遭遇桑弘羊的瞪视——桑弘羊至今介意卜式上书反对盐铁专卖、痛骂天不下雨是桑弘羊的错的往事。但是,刘彻不喜欢卜式的迂腐顽固却又对他表现?出的堪比汲黯的忠诚耿直非常欣赏,虽然从不采纳卜式的迂腐建议,却重用卜式,还?将卜式几?次向国家捐献资产的行为广泛宣传,立为天下人的楷模。卜式也知道皇帝不喜欢自己?的迂腐,对此次的入宫觐见非常重视,来到刘彻身前后,立刻恭敬下跪:“陛下——”“你身为齐相?,理应忠于齐王、为齐王谋算,那?如果朕突然将你调为太子太傅,你是否会立刻忠于太子、为太子谋算?”刘彻看?卜式的眼神满是阴霾。卜式抬头?,苦笑道:“臣为齐相?便忠于齐王,若为太子太傅自然也要?忠于太子,并非臣的忠诚反复无?常,而是臣身为陛下的臣子,陛下让臣为谁做事,臣便尽心尽力为谁人做事。”“哪怕朕让你和桑弘羊共事,你也会压制内心的厌恶,恪尽职守与桑弘羊和谐相?处?”“这……”卜式露出为难神情,思考很久,痛苦道:“臣必当尽力而为。”看?到卜式的回答如此痛苦而桑弘羊面色难看?得好像刚死了爹妈,刘彻抚掌大笑,道:“放心,即便你和桑弘羊愿意共事,朕也做不出这等强迫之事。”随后,刘彻对卜式道:“让刘闳收敛点,有些东西不是争了就一定会得到。”“喏。”风雨前夜卜式走后,心有不悦的桑弘羊私下问卫青:“大将军,陛下今日召见卜式说的话究竟是什么含义??”“你担心陛下让你与卜式共事?”卫青装糊涂。桑弘羊摇头,道:“卜式此人迂腐顽固,几次三番上书请求废除盐铁专卖等国政,陛下断不可能让此人与我共理财政之事。倒是太子这边,若是齐王不做收敛,陛下很可能会为了平息朝臣关于太子和齐王的议论故意将他调去太子处做事。”“确实有这种可能。”卫青没有否认桑弘羊的揣测。桑弘羊见状,问:“所以陛下确实有心换太子,对吗?”卫青笑笑,不予回答。桑弘羊见卫青竟这般态度,叹道:“我以后也要?更加稳重谨慎了。”他十?三岁选为侍中,多年来一直为皇帝主?管帝国财务,为富国强兵提出了大量与儒家主?张违背的经济政策,又因?为基层官吏的缺失,导致这些政策实际推行时频繁危害底层百姓利益。如今,大汉疆域内不论儒生或是百姓,都对他桑弘羊恨之入骨,偌大的朝堂,除了皇帝,竟然只有卫霍为首的武将集团愿意与他交好。所以,桑弘羊表面?置身事外,其实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更关心太子的废立——现任太子刘据身边全是反对桑弘羊的经济政策的儒生、有心成为太子的齐王刘闳的国相是坚决反对盐铁政策的卜式,由此可见,这两人不论哪个成为新君,他桑弘羊都无法?善终,推行的政策也会在陛下死后被新君陆续废除。桑弘羊不怕死,但是他怕他耗尽一生心血推行的经济政策被废除。……桑弘羊的担心同样存在于刘彻心中。
当天晚些时候,刘彻让闲杂人等离开,只留下卫青、霍去?病、桑弘羊三人,叹息道:“朕如今很烦恼,那些反对朕的国政策略的儒生们自认无法?改变朕的想法?,居然聚集到朕的儿子身边!试图通过影响他们在朕百年之后改变朕的国政策略!”“可是卜式让陛下生出这样的感慨?”卫青问。“这件事情早就存在,是卜式和刘闳的行为让朕无法?继续自欺欺人。”刘彻道,“刘闳确实比刘据聪明,但要?成为太子、未来承担大汉江山,所需的不仅仅是聪明,还有另外一些更重要?的东西。然而朕真正在意的这些东西,不仅刘据身上没有,刘闳身上也没有表现出。”“陛下所说的更重要?的东西,指的莫非是祥瑞与天命?”桑弘羊试探着问,他想知道皇帝究竟属意谁人成为继承人。对于桑弘羊的试探,刘彻笑着摇了摇头,道:“是天命,但也不是天命。”“那是什么?”桑弘羊不解。“是天意。”霍去?病冷不防道:“父皇在等待上天的抉择。”“上天的抉择?”闻言,桑弘羊心念一动,想到泰山封禅时陛下曾在只有霍去?病陪同的情况下前往泰山之巅完成登封礼,且整个过程秘而不宣,只有两人在场。如今结合霍去?病的发?言以及陛下多年来对霍去?病和四公主?表现出的种种偏爱,桑弘羊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当然,因?为这个想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大胆如桑弘羊也是生出念头的瞬间就赶紧掐灭,免得?深陷其中,产生不该有的念想。刘彻看出桑弘羊的惶恐,淡然道:“皇帝是天子,应该由上天来抉择。天命在朕,所以朕是皇帝,下任皇帝亦是如此。”“陛下英明。”桑弘羊诚惶诚恐地说道。此时的他汗流浃背。…………卜式回到齐王在长安的住处,将皇帝希望齐王收敛的事实转告刘闳。得?知父皇完全看穿自己的小心思?,刘闳不怒反喜,笑道:“我爱父皇胜过爱自己的性?命,绝对不做让父皇不开心的事情。既然父皇不喜欢,那我就不做了。”“殿下英明。”卜式擦了擦额头冷汗。随后,刘闳问卜式:“此次召见,除了这些,父皇还对你说了什么?”“陛下问我是否愿意侍奉太子,我说我身为陛下的臣子,自然听从?陛下的一切安排。于是陛下又问,能够与桑弘羊共事,我说如果是陛下的旨意,我必定遵从?。”“听这话的意思?……父皇确实有几分考虑我……”刘闳喃喃自语。他虽然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却也知道生在帝王家不争就会失去?现有的一切,何况,他的父皇并不反对他对皇位产生野心。“国相,你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做?不能太明显地得?罪太子哥哥,那会让父皇不开心,但是以太子哥哥对我的讨厌,讨好他也已经不可能……”小孩托腮思?考很久,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