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佳颜跟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揪抱枕穗子:“咱俩之间隔了好几条沟呢,你一个老男人懂什么,少管我。”
关衡翻了个白眼,一把抢回妹妹手上的抱枕:“……穗子都给我揪秃了!”
谌过坐在车里好大时候都没走,手上捏着那个打开的首饰盒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成色上等的珍珠很漂亮,又大又圆,晕彩华美,有种天然的洁净感、纯粹感和贵气感,一定在蚌壳中孕育了很久。
就像关佳颜那个坏脾气的小扭扭,也是关家人用心养育出来的明珠。
谌暗暗思忖着,这么美的宝珠到了她手上,哪里舍得让她在外头吹风淋雨,只想把她收进柔软丰润的蚌壳中,一直护在心窝里,让她永远都掉不到地上。
她盯着那两颗珍珠耳钉看了许久,“啪”地合上盖子把小盒放进包里,发动车子离开了关兰停车场。
出发的头一夜,谌过去云老板家里睡,院子里的一面白墙上投着《海上钢琴师》,两个人瘫在躺椅上吹着风扇聊天。
谌过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报告递给云老板:“桃子,我不打算认养熊猫了。”
云老板接过她手机快速地看了一遍那份报告,偏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百万拿去援助眼科科研项目,很可能连个响儿都听不见,你认真的?冠名熊猫那是多大的流量你知道吗?你还是会计出身呢,会算账吗?”
谌过凝神听着电影里高潮迭起的琴声,闭眼低声道:“一百万听不见响儿就接着投,以后多捐,总会有用的。”
云老板支起身子伸手把谌过也揪起来,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枝枝,你不会真让那个盲眼小孩儿拿捏住了吧?”
谌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跟她无关,我只是觉得人比熊猫重要多了。”
云老板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接着倒回躺椅上叹了口气:“枝枝,你说这话自己信吗?看看你这样子,还没怎么样呢都先把她摘了个干净。跟她没关系你以前怎么不资助眼科项目?以前没见过盲人?”
“心都偏到胳肢窝了,你。”
谌过不说话,专心致志地看电影。
云老板沉默了一会儿,又举起手机仔仔细细地把那报告看一遍,把手机扔回去的时候跟着说道:“你这个报告发我一份儿,我也不认养熊猫了,跟你一起投眼科。”
谌过“腾”地一下坐起来,先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云老板,接着又自顾自地笑起来一把搂住了云老板:“桃子,我就知道你最懂我。”
云老板嫌弃地把她扒拉开,摆摆手让她闭嘴:“别给我戴高帽子,现在你给我老实交待,到底怎么想的?你说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我二话不说推了工作陪你去,刚才我又扔了一百万打水漂让你开心,让我当冤大头也得给个理由吧?”
谌过躺下去望着天上的星星,把风扇吹散的头发拢起来放到靠枕后面,这才慢悠悠地说起来。
“我就是很矛盾,所以才想着出去冷静一下,理性地考虑一下我跟桂圆之间的关系。”
“我特别向往这种无忧无虑出来疯的生活,还想过攒够钱就关掉公司出来流浪,做个自由摄影师。”
“这一趟穿越大海道,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出远门采风。”
“如果以后我要照看桂圆的话,可能要放弃这个说走就走拍遍世界的梦想。”
“可是,桃子,我的决心不够坚定,我一点都不想放弃。”
电影里,1900迈出去的脚又调转了方向,他选择回到船上,与维吉尼亚号共存亡。
云老板偏头看着谌过在影片光线中明明暗暗的侧脸轮廓,目睹着她最亲密无间的好朋友纠结地捋着自己的头发,欲言又止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决定下船,但也怕陆地上没有尽头。”
下了船,可就没有退路了。
云老板伸手拧住谌过的脸颊恨恨地扯了扯:“枝枝啊,你完了。”
谌过也觉得是这样的,她大概是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