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玄一双细眉蹙着,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时她确实被吓坏了。
谁也顾不上,可那柱子就这么朝她过来——等她回过神来,她心慕的那人便从天而降,救了她。
就如从前那一次。
可这回,她的心却半点不似从前,既塞满了甜,却也充塞了无数酸,苦,涩。
就像那些俗气的话本里,俗气的配角。
又酸又嫉——
只因,她看到了下一瞬间,那人竟直接回过身,对着那伏地的小娘子伸出手。
多么美的一幕。
他白袍翩然。
她狼狈染尘。
可她甚至觉得有几分梦幻,如果对象不是他的话。
楚二郎君那样高傲的人,竟然会在一个小娘子面前,矮下身,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一个人,若像他一样,被人时时刻刻印在心里。
那么,他稍有一点不同,便会被人发觉。
“酒入嫉肠。”王清玄苦笑地又饮下一杯酒,道了句,“我真羡慕二哥,每日清风过,不沾风与月。”
王庭芳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提起酒壶,往她酒盅里倒一杯酒,而后淡淡道了句:“你反应慢了。”
“什么?”
王清玄奇怪。
“那柱子。”王庭芳道,“父亲安排的。”
王清玄面上几乎立时漾起讶然之色。
王庭芳淡淡道:“大慈恩建寺百年,这塔出自庞淮大师之手,用上几百年都不成问题,何况每年都会花大价钱修缮,怎会出这般纰漏?”
“世间之情,唯恩义最好用。父亲安排这一遭,不论是你去救长公主,还是你被那梁国公府之人所救,都能形成一道稳固的桥梁。”
“可父亲就不怕我…”
王庭芳那素来温淡的一双眼此时也平和地看着王清玄,他道了句:“阿玄,还记得我那副《雪崖图》么?”
“记得。”
那幅《雪崖图》,是二哥四年前画的。
一树腊梅生于悬崖,于大雪皑皑的青石缝里,旁出斜逸一树,歪歪曲曲地长,生得艰难,却又蓬勃。
那一从鲜艳的腊梅,似能令人看到的人,心底也生出花来。
这也是二哥最富盛名的一幅画,甚至有人为此开出三千金,二哥都没卖。
王清玄不明白,他突然提起这副画做什么。
王庭芳道:“为了那幅画,我在腰间悬着绳,整整挂在悬崖边两月,从躯干、枝叶,到花开、花落悉数记入心里,才敢动笔。整整废了二十一幅,耗时一年,方得那么一幅。”
“阿玄,”王庭芳温柔地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妹妹,道,“越是珍贵的东西,想要获得,便越需要不计代价。”
王清玄对着这样的眼神,眼里突然落了一滴下来。
“二哥…”她哽咽着,“你帮我。”
王庭芳轻叹一口气:“我是你二哥,岂有不帮你的道理?”
他起身,拍拍她肩:“明日花灯节,我会约阿昭出来喝酒。”
王清玄立时高兴了:“多谢二哥!”,,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