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苏公公,宣榕耐心?等?了片刻,等?到侍卫复命回来?,恭敬地把她请了进去。只是还没走进殿中,就看到一道?身影夺门而出,没入雨雾,向侧院而去。
那是个二八少?女,娇俏灵动,却紧抿了唇瓣,是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宣榕无法用语言形容那种神色,似痛苦,似慌乱,似纠结,似挣扎。
似绝望。
身后?宫女随侍慌忙要拦,没拦住。
他们还想追上?去,被谢旻叫住了:“都回来?。由她去。”想了想,不放心?补了句:“让人待会送点姜汤过去。”
宣榕脚步一顿,迈入殿中时候,温声问道?:“怎么?了?楠楠反应怎么?这么?大?”
太子坐在案前,桌案上?是近百册内务奏折,部分已经?批阅,供他参习,部分没有批阅,让他练手。
看得出来?,今日属于他的政务处理了大半,那些奏折基本都落了批红。谢旻神色也有些倦怠:“不怎么?,我也不知?道?她发哪门子疯。我脑子有点乱,再看会禀奏,姐你先喝茶吃点心?,待会你想问什么?我再答你。”
宣榕:“……”
将剩余奏折处理完毕,谢旻冷静了,也端起一旁侍从新沏来?的茶,抿了一口?:“你问吧。”
“……”宣榕默然片刻,问道?,“怎么?突然要娶妃?”
谢旻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本来?母后?就一直逼我立妃了。但最近这般突兀,是因?为?楠楠说想嫁给我。榕姐姐,我都打算放她离开了,但她说想嫁给我,哪怕是为?妾——她都这样说了,你觉得,我真?的会让她作妾吗?”
宣榕微微一愣。飞快想通了前因?后?果。
一件事成与不成,无非是各方平衡,各有得益。闻环本就是太子心?腹,嫁女能让他官复原职,即使?为?侧妃,也是先行成婚,给足了脸面,自然愿意。
尚书品阶不低,对于这个儿媳,皇后?能勉强入眼。也不会大张旗鼓反对,再磨一磨,便能同意。但对于顾楠……
宣榕惊疑不定:“舅母怎么?同意楠楠的?”
谢旻犹豫片刻,还是道?:“两位舅舅在太原犯过旧事,我稍加利用了一番。但具体?怎么?同她交涉的么?……”和母亲撕破脸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神色厌倦:“这段不想再赘述了,表姐见谅。”
宣榕眉间微蹙:“你打算过上?一阵再册立正妃?”
谢旻站起身,走到门前看雨落,半晌道?:“嗯,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吧。闻氏贤良,不会为?难她,正室为?尊,也没有谁敢压在她头上?——哪怕、哪怕真?的有一天,就如表姐你所说,年少?情谊恐会磨灭,废后?大事我也得掂量掂量。”
他听着淅沥沥的雨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自言自语:“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可她还是反应很大,说她只需要一场父皇母后?都到场的婚仪而已。”
宣榕轻叹了口?气。为?君者,当考虑平衡之道?。
永远像是有万千丝线束缚,牵一发动全身。若是不想当个随心?所欲的亡国之君,确实不是什么?好差事。
她很冷静地思考片刻,正巧,苏公公从皇后?宫里捧来?了干净的新衣,便让先放一边,沉吟问道?:“最近舅母宫中是不是守卫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