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耶律尧稠密的睫毛微抬,像是虚心请教:“不要?浪费,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他这动作逾矩僭越,亲昵暧昧到了让人手足无措的地步。
宣榕愣了半晌,语无伦次道?:“不是,那你也不能?……这汤药洒了就洒了,再去?煎一副就是了……你别……这很不妥。”
“我想这么做。他们不是说,每日三副药,剂量要?足吗?”耶律尧却垂首继续,喉结滚动,在最后,吻了吻她?掌心,慢条斯理地展示她?看,
“吃干净了。”
“……”
宣榕快烧熟了。
灼烧感从指尖爬上手臂,蔓延全身。
她?很想扯温师叔来问问,耶律尧现在这状况,到底正不正常。
但温符人不在旁边,宣榕只能?自行消化这阵冲击。
半晌,她?一脸游魂般地拽回手——这次耶律尧松开了桎梏——毫不犹豫起身要?走。刚走没两步,鹤氅尾摆被人轻扯了一下?。
回头看去?,耶律尧仰首看她?。
青年?靠柱静坐,方才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无影无踪。那种敏锐的本?能?还在,他像是感知到某种抗拒,果断选择伏低做小,轻轻道?:“我忘记所有事情了,只隐约觉得,在昏暗里躺了很久,很疼,但是醒不来,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何会在此处,我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我通通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我犯了错事,你可以教我,甚至责罚我,我认罚。”
他顿了顿,低声道?:“……但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
耶律尧捏七寸捏的极准。
向来桀骜之人示弱,带来的冲击更大?。
宣榕蓦然心软,她?定?了定?神,勉强压住不自在,语气温柔下?来,解释安抚:“……我去?问询一下?情况,你小心碎瓷片,避开一点,不要?割到手。”
耶律尧仿佛在一直观察她?的反应,见?她?软和态度,笑道?:“好,我不会受伤。那你今天还会来吗?”
宣榕抿了抿唇。
白玉般清冷的面上红晕已退,但耳尾还是灼热。
她?无法不在意这种火苗燎过的感觉,不再看耶律尧那张在晦暗不明?光影里,更显深邃俊美的脸,转而看向手里捏住一角的帷幔,道?:“温师叔会送药和晚膳过来,白发白衣那位,你好好吃完药,我晚上……和他们一起来。”
耶律尧像是摸准了她?的脾气,很乖训地应了一声。
于是,宣榕掀帷而去?,快步走出思?过殿。
刚走一半,在路上蹲下?。
大?氅柔软的绒毛在雪地铺散开来。
她?把滚烫的脸埋在掌心,但手也是麻的,便干脆埋首臂弯之间。
寒风顺着耳尖擦过,比方才来的时候温度似乎更冷。
寒泉在一旁溪径上流淌,冰凌折射黄昏最后一点日光,一阵泠泠泉音,叮咚作响,敲得人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