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宣榕心?里有数,横翻时侧肘按在?木材边沿,准备在?半空时以臂上提缓冲力道?。
可甫一轻盈跃出,就猝不及防被人伸臂接住。
耶律尧一手抄过她膝窝,一手护在?她肩背,缓缓垂下眼,与她对视,眸中?神色晦暗不定。宣榕不由一僵:“耶律……我没事。都没有挨到地?呢,你放我下来……”
她的话?顿住。因为耶律尧淡淡移开视线,罕见地?没有听话?照做,而是抱着她转身,走?出主墓。
耶律尧手臂极稳,她感受不到颠簸。
或许是错觉,宣榕觉得他在?生气,一路上都目不斜视、闭口不言。她擎着火匣,也莫名有点不知如?何开口,怔愣地?看着壁画从面前缭乱划过,镶嵌壁上的珍珠间或一闪。
直到火匣燃油将近,噗嗤一下熄灭。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找右侧袖袋的备用火匣。
还没找到,反而先触碰到了青年坚硬的
胸膛。宣榕像是被烫了一样,立刻收回手,又?见脚步未停,索性灭了取用的心?思,只问?道?:“你能看到吗?这边被雨水冲毁过,有不少坑洼和障碍。”
耶律尧没有吭声,他步伐相当稳健,仿佛如?履平地?。
过了须臾,才缓缓道?:“看不到。素珠可以。”
怪不得方才人未至,蛇先到。原来是先行探路。
而昭陵有几十个陪葬品的坑道?,主墓离洞口不近,还需要走?上一段距离。宣榕如?坐针毡,再次道?:“你放我下来吧。”
耶律尧这次是彻底没有回答。
四周静谧冷清,唯有步音回荡不绝。
气氛一时古怪,宣榕不好再说第三次,便在?黑暗中?咬唇闭眼,双手交握,有些不安地?绞了绞手指,攥紧了冰冷的火匣机壳。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才出现半昏半暗的光。
她若有所感地?睁开眼,恰好,脚步也在?此刻停止。
耶律尧停步,半晌,把她轻轻放落在?地?。终于开口,不知是收敛了一贯散漫的笑意,还是什么原因,嗓音倏而多了几分低沉:“你真的心?里有数吗?那么高跃下来很易受伤。”
这是一语双关的问?法?。
宣榕还没从不自?然里回过神来,无意识道?:“……我很少做没有把握的决断。”
是。她不做收不了尾的事,不闯无法?挽回的祸。
耶律尧低笑出声:“但对于这次决断,你用的是‘很少’对吗——我大概能猜到你想做什么,如?果?我猜中?了,你不要这么做好不好?”
宣榕不信他能通过细枝末节,就如?此明?察秋毫,仰头失笑道?:“你猜到什么啦?”
耶律尧道?:“你没有否认你和谢旻合作。先前顾弛逼疯冉乐,留下反诗,本就是想要离间你俩,倒逼你要么淡权退步、自?证清白,要么逆流而上、夺取高位。你想将计就计,趁势而为,用极激烈的态势参与进入朝堂,甚至不惜推出一些更为激进的政令新法?,以资助经贸商贩这种新兴势力迭起。这样,以垄断土地?、盘踞各郡为代表的世家,更会紧密而胆怯地?围聚在?谢旻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