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遥顺著穆时的视线看过去,半晌后,他收回视线,看著穆时,说道:
“穆仙君,我怀疑我是个瞎子。”
今日云多,从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别说看见大自在寺的动静瞭,能隔著云雾看见那在视野中小得可怜的寺庙都算好的。
尽管早知道自己的视力与穆时相差甚远,贺兰遥也还是觉得鬱闷。
穆时在悬崖边坐下,两条腿耷拉著,前后摇摆,看起来自在随意极瞭。
但贺兰遥却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就想把穆时往回拖,但才刚伸出手,就想起来穆时会飞,就算不慎失足也没关系。
贺兰遥收回手,在稍微靠后一些的地方坐下。他看不清大自在寺,又不想看那茫茫云海,隻好观望穆时的背影。
穆时的身体总是非常放松的,但多年来学到的东西刻进瞭骨子裡,哪怕她没有刻意维持,她的背脊也是挺拔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她的体态都叫人赏心悦目。
他们坐在悬崖上等瞭许久。
百无聊赖之下,贺兰遥从身边拔瞭一根草,放在嘴裡嚼。
穆时回过头来:“你在吃什么?”
“甜馀草。”
贺兰遥又拔瞭一根草递向穆时,
“是一种清火褪热的药草,吃起来有淡淡的甜味。这药草山野裡常见,我遇到的时候,时常会拔来嚼著玩。”
穆时接过药草,剥开外面几层叶片,隻留瞭嫩白的芯,放到嘴裡嚼瞭两下,说道:
“好像也没什么味道。”
贺兰遥笑瞭笑,说道:
“芯就是没有味道的,你要吃外面的草叶,隻有照到过太阳的部分才会有甜味。”
“算瞭,还是不吃瞭。”
穆时把药草丢到一边去,说道,
“谁知道这药草有没有被人踩过?”
“穆仙君啊,这世上被踩过的药草可多著呢。”
贺兰遥对穆时说,
“不止有人的鞋底踩过,还有羊蹄、牛蹄、马蹄……而且许多草药采回去,怕洗的时候流失药性,都是不洗的,隻会用小刀刮一刮根茎上的泥巴。”
没少喝过药的穆时道:“闭嘴。”
贺兰遥噤瞭声。
他们就一直坐在悬崖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瞭夜幕降临,月亮高升。
他们所在的悬崖在云上,因此仰头看天的时候,没有云雾遮挡,能将广阔星河十分清晰地收入眼中。
贺兰遥也终于能瞧见大自在寺瞭——
大自在寺点瞭灯,这灯火在黑沉的夜色中十分显眼。虽然看得不怎么清晰,但贺兰遥知道,那处有灯火的地方就是大自在寺。
贺兰遥问:“魔尊还没来吗?”
穆时摇瞭摇头,回答道:
“有魔修在靠近瞭,但不是他。”
“他隐藏气息的本事不错,他如果有意隐藏,我是很难发现他的。”
穆时仔细地盯著大自在寺,补充道,
“不过,看他的行事风格,他袭击正道时有意高调,好像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干瞭什么事。所以,我猜测,他在决定开战的时候,应该不会隐藏自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