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离开议事堂的穆时走向东侧看台。
贺兰遥站到她旁边,也望向湖东云雾流淌的山间,一边看景色,一边问:
“穆仙君,你生气瞭?”
“不,没有生气。”
穆时趴在栏杆上,说道,
“正道的反应在我的预期之中,灾难尚未波及自身,便不愿意出力,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而且,三天的确太短瞭,但我给不出更多的时间瞭。”
贺兰遥也觉得,穆时对正道很严苛。
可是他又觉得,正道无权指责穆时——
因为这个正在逼迫正道做选择的人,对自己更加严苛。
“我也没有把握,我究竟能不能在单打独斗中赢过魔尊。如果我打输瞭,我今日的行径,相当于拉著所有正道去赴死。可这又是正道的存活概率最大的一条路,我必须拉著整个正道去赌……”
穆时低下头,看著自己的双手,
“我要是有渡劫期的修为就好瞭。”
贺兰遥站在旁边,问:
“你很渴望渡劫期吗?”
“哪个修士不渴望渡劫期呢?”
穆时仰起头,抬手去抓握空中的月亮,
“我也是个不可免俗之人……我触摸过渡劫期的边缘,那种磅礴的、不可匹敌的力量,让我很是神往。”
“我离渡劫期已经很近瞭,可就是差瞭一点点。究竟差在哪裡,我也不怎么清楚。我隻知道,那一点点,就如同一道天堑,将我牢牢地挡在瞭渡劫期之下。”
穆时叹瞭口气,说道:
“我此生应当无缘于渡劫期瞭吧。”
贺兰遥觉得这不符合穆时的性格:
“那你打算放弃追逐渡劫期吗?”
“不,不会放弃追逐的。”
穆时稍稍挪手,瞧著指缝间露出的明月,她轻轻地笑瞭下,说道,
“活著一天,就追逐一天。我何时死,或许不是我能决定的。但像是否追逐渡劫期这种决定在我的事,我绝不会轻易撒手。”
贺兰遥也笑瞭下,说道:
“穆仙君,像你这样的人,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才能将你打倒。”
穆时放下手,眼角微弯,说道:
“老实说,我也很好奇。”
他们一起在看台上待瞭会儿。
永梦湖看日出一绝,但时间还很早,未出子时,还远不到太阳该升起的时候。
等到丑时过半的时候,议事堂的大门敞开,各长老和掌门纷纷散开。
林桑储捏著厚厚的一打信件,走到穆时和贺兰遥这边。
“穆师妹,你出议事堂之后,师父和地处中州西的门派确认瞭一下近几日对魔修的应对措施,丰阁主也教授瞭一些更易抵御魔修的阵法,除此之外并未商议什么要事。这是师父让我转告你的。”
林桑储拿著信件,解释道,
“这些信是长老们写的,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为瞭避免行踪暴露,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天水阁。他们与各自的门派联系时,也不会直接飞信,而是由天机阁代为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