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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第1页)

仰着头的感觉不好。短时间也就算了,时间一长脖颈就容易开始发酸。更何况,在仰着头的情况下,就算主动权仍然被把握在自己手里,也发挥得不算太好。雾青逐渐感觉到了局限。她倒也没想着能够弄出什么别的发挥,就只是觉得自己还能更耀武扬威一点,还能更张牙舞爪一点。她完全可以这么做,因为这个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森森的密林中,唯有格外有力量的矫健猎人才能从那些暴戾的、能够人立而起的熊手中偷走、抢走最好的蜂蜜。金色的、甜蜜的、清澈的、粘腻的。蜂蜜。而她得手了,不仅仅自己当场大快朵颐,用金黄色的蜜浆把自己弄得嘴唇发黏,甚至于发丝都贴在脸上;她更是打算将蜂蜜带回去、藏起来,一点一点慢慢自己享用。用仙舟人的常用说法,这叫什么呢?——这叫视作禁脔。猎人对此非常满意,她轻轻用牙齿咬了下自己的战利品,没有留下痕迹——但是痕迹已经挺明显了,不管是对于任何一边。但是,满意并不代表着满足,矫健的猎人的贪心是永远都无法被满足的,至少在对于蜂蜜这件事上,猎手自认她要比起这世界上可能存在的任何一头熊、任何一只蜜蜂都要更为贪婪。她没能将这条对自己的判断说出口,但是她自己对此格外清楚,也已经用一直以来的行为证明了这一点。她喜欢,她好喜欢,喜欢到心脏在尖叫。所以她站了起来,将原本还搭在砂金肩膀上的手直接贴到了他的腰上,随后稍一用力就让两个人的站立位置发生了变化。如果有谁对于银河中各文明的电影艺术创作了解较深的话,或许有可能会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眼熟。它不止一次被运用在了爱情电影中,但一般是由男性掌控着女性。不过性别的颠倒倒也不以为着什么,毕竟普遍认知中的强弱仍然没有发生变化。对于雾青来说,在匹诺康尼,谁也不能违抗她——令使就是令使,当黄泉不想和这件事有所纠缠的时候,她就可以做到一言堂。——况且现在是两言之室,另外一个人会说出口的话也只是“好啊,我听你的”。她只管这么做,她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不会收到,甚至于,或许还会收到那么些许顺着她的意思的、把她在这条路上勾引着走向更远的诱惑。雾青往前了半步。在人和身后的床铺围起来的如此逼仄的环境中,她这样一进,留下来的余地就彻底算是没有了。砂金对于风水轮流转,此时轮到自己靠在床边坐下这件事并无意见,他对于大多数的事情都只看重结果还有底线。如果不影响底线,结果也已经达成,那么过程到底如何就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况且在这件事上,他从来都觉得是以退为进要胜过自己争取太多的。就像是来自家人的爱(),是无缘无由就给他的;他同样对于自己只需要等待就能够获得好结果的情况颇为自矜。看着他想要的那个结果?()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主动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来。——当然,他也不是全然地只是等待。他没有刻意保持着自己的重心,靠着雾青的借力才坐稳。事实上,哪怕他的状况确实要稍微好一些,他也的确在方才那么长时间未曾结束、或者退一步说,是暂停一秒钟的亲吻中消耗去了很多的氧气。和雾青比起来,砂金并没有喝多少,但未尝没有因为口腔中那点儿转瞬即逝的酒精的味道而目眩神秘。酒精、氧气,这两者真是格外奇怪也格外玄妙的存在。雾青自己的膝盖,此刻也已经压在了床铺上,只有一条腿是站着的,她的另外一半重心都压在了床褥边缘,将带有弹簧的床垫压得发出一点点轻微动静。她的身体稍稍前倾,低着头,并没有将自己那些落在砂金脸上的发丝拂开,而是捧着他的脸,仍然从唇瓣开始。但是这一次她逐渐开始往下,并没有再和之前那样反复辗转于一点之上,而是一点一点从唇瓣往下巴上去,再到喉结——是先前那杯冰酒杯壁上的水滴一点一点爬过的路线,她在诡异的情绪的影响下将其记得很清楚,此时沿着那条早就已经干涸了点“水道”逐渐往下,大有将先前那现在就只有她记得了的线上头盖上一层,只留下自己的痕迹的意思。行至脖颈的时候,雾青就已经能够感觉到砂金的反应变大了,他在克制但并不能克制得多么好,身体一点一点去往后倾,身前的肌肉逐渐绷紧,至少腹部的是完全屏得硬起来,用手指戳都戳不动。而到喉结就更……猎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很是擅长抓住一切猎物的弱点进行捕捉,而咽喉对于一切生命来说都是最脆弱的,只要稍稍用力,哪怕是人类这相较于食肉动物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平平的牙齿,都能够制造一场彻底的死亡。但是猎物除了无法克制的非条件反射的少许颤抖之外,任何逃避的举动都没有做出,甚至还主动将自己往前送了一点。雾青也不敢真的咬。她非常清楚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类都是脆弱的瓷娃娃,她需要小心不去将他们打碎——存护的屏障虽然看起来确实硬,事实上也的确会比一般的命途行者要硬上不少,但是力量上的差距仍然需要她多加小心。所以她连牙齿都好好地收起来,只是用嘴唇一下一下轻轻啄着这处凸起的骨骼。线条真是好看,不管是平常,还是现在仰头,这处的线条都好看得要命。但是往常,如果不将目光从他那花纹繁复的领口上扯下来、如果不将注意力从他领口上横着的那条皮带上撕下来的话,又确实很难注意到。猎人不仅仅是个擅长发现弱点的娴熟老()手,更是一个擅长发现美丽的欣赏者,她的目光是如此细致地扫过每一处,然后了然于胸。猎人格外小心,但也没那么小心。温热覆盖着皮肤,随后就像是花朵绽开,有细蕊从中探张一般,极轻极轻的、润湿后的笔触贴着边缘,用几乎是描摹一般的姿态扫了过去。喉结滚动得厉害,手指虽然很用力地抓着被褥了,甚至于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得也还挺厉害,但是砂金仍然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脱力。并没有在吮吸,然而他的力气在一时间就很自然而然地流了出去,虽然随即就自我补足,可是,光是那一瞬间流出的感觉就足够让他在失控中溺于跌宕的海浪。被动……他确实乐于接受,乐于等待,但是等待的过程从来都不是好熬的,砂金逐渐对于这个道理理解得越来越深。他已经逐渐坐不住了,如果一个容器不够大,那么当慷慨者施予太多的话,本应该被容纳着的东西就会从器皿的边缘溢出来,流淌得到处都是。他以前并未觉得自己的耐心是那么小的一个容器。鼻腔中哼出轻、短促的声音,呼吸变得更急且稍粗,想说出口的话在当前这个时刻着实是太打断这个一言不发的气氛了。不管他想说的是什么,他其实都没那么愿意说出口——就算说出口了,雾青也不一定就那么愿意听。她无意对猎物做太多的事情,或者说她此时的目的只有一个:游戏。嬉闹一样的方式,只是为了获得一时的愉悦而已,这是非常欢愉的想法。——是的,猎人也是欢愉的门徒。她已经找到了能够让自己快乐的办法,并开始为之努力。她逐渐往下,现在已经开始品尝锁骨——蜂蜜会浇得到处都是,毕竟从树上采摘下来的蜂巢其本身就是只要稍稍切开了最表层的蜡壳,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蜂蜜往外涌出的东西。现在换着鼻梁贴着喉结。稍稍发红一点的皮肤。砂金自己也承认过,他的皮肤白,并且有一种和埃维金氏族出身并流浪很久这个过往不怎么相配的脆弱——很容易留下痕迹。一枚流落到街头的珠宝,很容易就被留下这样或者那样的划痕,然而此时将它捡起来,装进天鹅绒盒子中的持有者却似乎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细致细心,收藏家,她仍然会在珠宝的表面上留下一些不那么好愈合的刻痕。那一点点粉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中间变得有些太明显了。还好,有一道看起来几乎是迤逦的唾痕在皮肤上宛转停留,尚未蒸干的部分还留有一点水液的反光,勉强可以将这点色差盖过。锁骨没那么需要小心,所以一枚小小的咬痕就这样留了下来,一点不深,就只是个转瞬即逝的印子而已。但看起来,这些转瞬即逝的标记会让猎人的心情变得更好——不,应该说是收藏家。因为她热衷于自己的藏品上留下自己的印鉴,一个、两个、三个……好多好多个,最好有朝一日能够层层叠叠,让人数不清自己一共留下过多少次。雾青的手已经由扶着砂金的脸变成了托着他的头——金色的卷发从指缝中落下来,足够高科技的定型技术可以让头发在定型的同时不让任何触摸它的人感觉到僵硬。她觉得很快自己的手或许会再换个位置,因为:她越来越往前靠,越来越具备侵略感和压迫感,几乎就像是在基建战略游戏中率先完成了科技树的点亮,陈兵百万的玩家选择出征,一路上无坚不摧、无难不克、势如破竹,将沙盘上的全部对手都变成俘虏。可惜,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对手,所以逐渐被平推,最后彻底变成俘虏的也就只有一个而已。金色的卷发在白色的被褥上散开,这种躺下去的角度里面仍然能保持好看是不太简单的——况且特意维持的刘海在这种时候也没那么容易一点不变。毕竟,枕头在更上面一点的位置。不过有些人不管从什么角度拍照都好看已经是个几乎被确定了的事实,并且这事实还是从实践中获得的。雾青反而担心自己看起来怎么样——头发将光线都给挡住了,她应该不至于整张脸都被隐藏在阴影里,看起来像是会随时掏出一把刀来架在他脖子上的小黑吧?应该、不至于。她这会儿已经将双膝都跪在床上了,分开着跪,一只手撑在砂金的肩膀上,将身体稍稍拉开距离。姿势也怪危险的。只要就这么继续下去,她就一定会……手指有意无意地互相擦碰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会有细微的电流感从指尖一路流淌到心脏尖尖上来,让她像是战栗一样做出小幅度的颤抖。不仅手指的话……也……靠近的时候就能有感觉,就算是对她藏着掖着也没什么用,令使难道还能感觉不到异样?事实上,雾青差一点就要伸手。她不介意,相反,她有一点点雀跃地想要更近——但是,哦!好像有点着急,有个问题——!雾青将人往床上轻轻一按,自己跑得飞快,甚至于用来解释的语速也飞快:“我出了好多汗,先洗个澡。”迫近最要紧的关头的时候,任何一个念头的出现都会引发很大的“晃动”。雾青先前是真的没有想到,她迷乱得厉害,被美色、被酒精、被氛围……但是现在问题放在眼前,她不能不觉察,她不能不意识到自己……至少她在乎。她了解砂金——他既然是换装后过来的,身上除了那瓶香水的味道之外,一点儿公司舰队上的香水味道都没有沾上,另外头发也固定得很好,那就意味着他出发之前绝对清理过自己。太讲究了。她总不能……咳。“你等一下,我很快的!”毕竟是……毕竟是哪怕错位假装接吻的时候都会想要先嚼一颗口香糖的性格嘛。热水在润湿了头发之后,也贴着头皮逐渐往下淋着。关上了磨砂玻璃门之后,狭小且生硬的空间中,水声变得很大。淅淅沥沥的,也沿着那些蒸腾起了雾气的玻璃往下,在四壁上绘制出像是干枯树枝一样的图案。她将沐浴露打出了很丰富的泡沫之后往身上擦。有点用力。因为毕竟……是需要速战速决的一场战斗。热水让她的皮肤有些发红,长发上的水珠被拧干,其实本来雾青觉得半湿的头发或许会看起来更……合适一点,毕竟她的长发要是太蓬松了像什么样子。但是这张大床之后到底还是要睡的,那么用头发去打湿它也就绝对不是个好选择。——早知道她就应该和砂金似的出门前总是好好将自己拾掇拾掇。雾青将最后一点附着在皮肤上的水珠擦掉,想了想之后还是动用了摆放在桌面上的香水瓶。这里提供的香水当然不算特别昂贵了,味道还不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橙花调,一种基本不会被讨厌的味道,比较自然,也比较……淡。她往空气里喷香水,然后自己往那些细小的悬浮在半空的液滴里面走,快速转了一圈,沾上一点点似有若无的气味之后就算完事——润唇膏还有别的那些,她想了想后还是都没用上。雾青没有带着睡衣,但是这里有提供,是那种非常柔软的绸缎质地,半袖,宽大的样式和浴袍差不多,一粒扣子都没有,固定全靠着腰上的系带。乍一看过分保守,再一看哪怕是激进派都要劝着保守一点。可惜事发突然,就算是激进派都要做出如此的劝告,雾青也确定自己加不上别的东西了——除非用欢愉的力量伪造,但她一点儿都不想伪造。所以,大概她自己属于是觉得激进派太过保守的那种保守派吧。仙舟上都是保守派呢。随便把辫子扎了下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最后确认了一眼自己的状态,然后她扭下了门把手。里面的动静,砂金听得很清楚。从衣料和身体的细微摩擦声,到意识到自己没有关门而后快速将门带上的“砰”地一声响,再到水声响起……他都听得很清楚。他一开始仍然躺在床上,后来变成了盘腿坐着。他没有被禁锢着双手或是双脚,就只是感觉到床铺上有一股奇怪的引力,只要他不尝试着将全身从床铺上扯开,这股引力就不会出现。这是什么?一种更为委婉的,将他“绑”在床上的举动吗?“是怕我走掉吗?”砂金自言自语,然后差一点笑出声来,“怎么会呢……我完全不介意啊。”其实就算将双手拷起来,也就那么会儿的时间,他会在意什么吗?不会的。但砂金还是叹了口气,他此时的状态并没有那么好,关键在于,由气息和唾液交换导致的酒精摄入现在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在他的身体中乱窜。想要平复下来很难。当然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就是……或许他现在的呼吸声会透露出一点点狼狈的实质。砂金拿着手机。他……搜过。学习不是一件说不出口的事情,但是,当然,学习的内容或许是说不出口的东西。放在平常他一定会很自信,因为学过就会是一种石心十人的基本品质,但是现在他没那么确定。就像是雾青像是触电了一样跳起来说自己要洗澡,他同样有点紧张,如果没有这个简短的“中场休息准备时间()”,他兴许会忘记自己曾经设想过的,应该怎样做、应该怎样循序渐进、又有哪些是可以≈ap;hellip;≈ap;hellip;让欢愉的命途也能短暂在良夜显现的。现在算是复习时间。砂金仔细听着浴室里的声音,他倒也没有到可以那么坦然地说出自己正在靠着网上的知识学习的程度。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就开始清除搜索记录。在浴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手机已经锁屏,并悄无声息地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看起来像是无事发生。

那种古怪的吸力也消失了,他≈ap;ldo;重获自由?()_[()]?『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他看到雾青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比先前红一点,唇色也稍稍加深,睫毛是没擦干水汽的,因此仍然有一点点黏连在一起,反而让原本不很起眼的黑色变得更容易被视线捕捉到了。她从床侧面爬上来,仍然是一只膝盖先压到床铺上,让一次性拖鞋直接从脚尖上滑下去,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啪挞”。但是这一次,她动作间那条酒店提供的睡袍也会跟着动,而在那勉强掩合的衣摆中间,随着缝隙的时现时灭,一点额外的线条也在很短暂的瞬间出现再消失。“还要从……开始吗?”就算是再怎么短暂的中断,那也到底是中断,断了再续上就需要一些前情提要,但是真要雾青来说的话,她觉得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的……实在是有点长。她一定忍耐不到那时候。于是她这会儿就定定地盯着砂金看,手指有意无意地搭在腰带上头——这件睡衣的腰带她本来就系得不怎么严密,一个蝴蝶结而已,都不一定要将它全部抽开,只需要稍微动动手,这个结就自然而然先会散开一半。而腰带,并不是要道落下去的那一刻才终于无法将衣服束起来的。只要一个松了,另一个保管也就松了。这样的态度——是猎人在露怯。砂金笑吟吟地问:“从什么开始?”雾青:“……”她抿着嘴唇,半晌才开口说是接吻。“我想大概不必要,毕竟今天晚上我的身份放在这里,得记得服务意识。”他说着让雾青在()反应过来之后脸直接发烧的话,手指贴着小腿往下,搭在她的踝骨上。“先让我试试?又不会吃亏。”动作暧昧得紧。什么?试试什么?听起来仿佛不是什么很安全的东西——虽然如此想着,雾青还是半信不信地听从了安排,她躺下去,心中的不安像是煮沸茶水上的泡沫一样渐增,然后又消了下去。不是不安全……而是……她抬手,手背抵着嘴唇。快速眨着眼睛,在睫毛的扇动中,有些惴惴地看完砂金漱口。他的唇色比起刚才更像是涂了一层润唇膏。俯首、低眉垂目,仿佛他当真将一切目光、一切的注意力都投落在了丰腴的谷地。谷地的潜力未可限量,但先前着实罕见天光,灌木稀疏,好在生长了一点野莓。莓果要熟了,还有最后一点未曾凋零的花瓣,颜色更浅一点,像是花萼一样,但却又稍稍分开。卷食冰激凌一样,因为融化快慢,只能从表层开始用起,一次、两次……馋甜品的人会因为低头得有些快有些不小心,将融化掉的一并沾在鼻尖上。但是现在先不用管这个,因为做为装点被放在冰激凌上头的,被催熟的野莓应该先被吃掉,这样才不至于让它也被冰到,柔软的果肉就应该在它柔软的时候吃掉。明明没有用牙齿,完全没有咬,就只是用几乎完全可以约等于亲吻的吮吸贴着果肉外面那层将破而未破的表皮,做了一点点最小最小的破坏而已。对于俯首者来说,这都不算是破坏,只是一次试探而已。但是理论不等于实践,从文字中学习来的,要从躬行中再度获取。拓荒者并无恶意,野莓呈现出的却是——似乎是用坏了力气,没能控制住下手的轻重,果汁被嘴唇抿得横流,在人类的影响下,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盈盈的红实凸出,怪可怜见,拓荒者用喉舌为之医治,安抚如飞羽。星球在云层中出没,飞鸟乘着气流冲到好高,旋转的叶子上升又下落、被撕碎的,白色的细腻的泡沫在海浪巅顶和低谷来回。雾青感觉到了托举——并不完全是精神上的,还有物理上的,她的腿被扶着。她意识到:我像是一本书似的被打开了,用来将书页串联起来的细线,也隐约能够看到。手指,主要是指腹上的一点点薄薄的茧子,以及大约在一周前修建,平整圆润但稍稍留了一点点的指甲在书页上划。文字不被影响,纸张不被影响,除了书本身在簌簌地动摇。不要这样影响斯文,书想说,但是在书被摊开的时候就已经不斯文了。她好想合拢。就是……闭拢起来。含羞草被触碰之后会将自己闭合起来,叶片瑟缩起来,雾青认为自己其实并不是含羞草——但是,太多了。连绵的、迂回的,看似是闲笔,但当真如此吗?云拱起弯弯的桥,像是新月一样的弧度,朝着上头,随后又落下。在纯白中翻起的浪俄而变成了鱼,沉沉地砸下去。尾鳍摆动着,将水花掀得四溅。鱼掉在温水里面,鱼是被吃掉的野莓变出来的,所以和那萼状的花一样颜色。温水,或者应该说是温泉,将近四十度的样子,没有很明显很强烈的浪流涌出翻滚,其实还挺平和的,但是对于鱼来说,这是异样陌生的环境。如果鱼拥有双腿,它或许会试图跳出去。可惜没有。好热,腮张张合合。因为包裹着鱼,所以暂时除了温泉的声音,其他的就只剩下鱼自己的尾鳍摆动——还有,在温度较高因此没什么氧气的水中努力攫取着必须空气时口腔一张一闭发出的声音。外来者的拓荒好像快要结束。但是谷地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再让它肥沃一点吧,谷地这样说。野莓渴望被更多次吃掉——像是殉难者吗?好像不是,是利益交换。书本不能落灰,要长久地摩挲;含羞草再一次稍稍张开叶片;鱼开始在温泉中习惯……挽留,挽留,如果不能用柔软的恳请,那就用强硬的手腕。手指抓着头发,足心踩着膝盖。分秒滴滴答答,是紧逼着几乎要用肋骨拘束自己直到窒息,还是一种几乎锁紧的、针对口鼻的溺毙?雾青的视野变得有些恍惚。匹诺康尼的昂贵房间在她眼前破碎成像是万花筒一样的深浅不同的色块,色块崩裂再重组:冬日的雪原上空有绿色火焰一样的极光,罗浮的云桥之上愈架起长虹,黄金的时刻上空前百颗流星划过——最后凝聚成火焰在赤纯中点燃的白。全白,占满了整个视野,流星又一次坠落下来,和大气层摩擦着,热到了极点,那陨星中的冰全部都气化了,被抛弃出去,或许会凝结进入云朵或者雾气,但是谁知道呢。流星最后猛地落在了海水里。然后,竟然浮了上来。或许是因为流星太热了,所以海水中也有一些沸腾,蒸起来的水汽变成一片雾,再一次湿漉漉地用行为表示自己想要成为云,这样就可以下雨。但是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水好让雾再变成云。雾青拉过一旁的枕头,往自己脑袋上盖了盖,她靠着这种比鸵鸟还要更埋头的行为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平缓得不多,但是勉强有用。她爬起来,没有重新在睡袍上系一个蝴蝶结。砂金在用手帕擦脸,不仅仅是下半张脸,上半张也一样,他将手帕扔在一边:“看,我说得没错对吧?服务意识。”得益于女性那短暂的不应期,雾青仍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放大了很多倍,并且被复制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里跳动,但她成功非常利索地用腿勾住砂金的肩膀,让他在几乎毫无防备的一个天旋地转之后被换到她刚才的位置上。这已经是节_完整章节』()”有没有必要可以等到清洗后在说,毕竟曾经汗涔涔过,就这样去睡觉的话多少有点不舒服,皮肤黏黏的滋味不好受。大概都怪蜂蜜——否则哪里至于这样呢?一个人的话,确实是在磨砂玻璃房里面会更方便一点,但如果涉及到“双人成行”,那浴缸确实会方便一点。不管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大概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又或许没有那么错误,不过白瓷的质地确实是有点硬了,令使在不动用力量的时候也不应该用自己的膝盖和它硬磕。好在热水确实可以舒缓皮肤,而且她也就只有最开始那会儿忘记了其实命途的运用可以再更日常一点。当护膝也挺好的,未必只能局限在保护嗓子不被鱼刺卡到。在哗哗的水流中,膝盖上的痕迹逐渐淡去的雾青突然想到了什么——三次,终于不应期累积起来把人逼成了贤者,开始足够细致、周全地思考。她很严肃地说道:“我刚刚才想起来。还有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没有做。”她停下了手上试图帮砂金把用来给头发做定型的那些物质全部洗掉,看看这头金发还能不能变成比较柔顺的那种……妹妹头?大概可以这么说吧,变回那种甚至有点乖感的发型。现在她还没有得出答案,但是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但好像没什么缺少的环节了,砂金心想,至于说的确重要的避孕——在匹诺康尼的梦境中吃东西都不会胖,就别说避孕了。真要造出来的得是什么妖魔鬼怪?刚出生就是模因身?“你居然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吗?”雾青已经熟练掌握了阅读他的技巧,这会儿正因为所谓智者千虑中的必有一失而摇起不存在的尾巴。“是告白啦,这是很有必要的。虽然行动上已经有了,但是语言上的是不能少的。”雾青握着砂金的手,连带着掌心中已经打出泡沫的沐浴露一起握住。“我一定要说,你要认真听,然后给我回答,回答可以一会儿再说,因为我想要录音——我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砂金,看他张口,说:“那就等出去之后再录一遍,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要回答。”“当然。”他顿了顿,又道,“用仙舟的话说就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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