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那更像是一个警告。
他代表着黑羽军内大部分军官的共同诉求,他们并不接受她成为他们少主的妻子。
没人想要一个汉人的公主、一个随时对北燕虎视眈眈的南晋统治者的后人,来做他们未来的王后。
更何况,元致还对她出乎寻常地在意,放弃洛阳、北上阻断匈奴保护冀州,所有人都认为元致反常地做出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前有宠冠后宫的先王张贵妃作为先例,军中皆怕红颜祸水,更是没人敢接受元致以她为妻。
可是两人已经私定终身,更别提元致对她的宠爱——元致此番东进幽州追捕司马功,正是用人的时候,竟留下身边一半的人保护于她——军中之人早已颇有微词。
拓跋延平知道这一点,于是才在两人正值如胶似漆的时候暗中托人给她带话——
他左右不了元致的想法,但是,想方设法控制一名女子,显然要稍微容易一些。
不过,他自己都没想到周濛会答应,他准备了很多的条件,甚至想好了她拒绝后的威胁,万万没想到,她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他。
他对此半信半疑,半个多月过去,周濛用行动履行了她做出的承诺。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但终究是棒打鸳鸯。
他既愧疚又诧异,拓跋延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发现嗓子眼莫名地哽咽。
“为什么?”他低着头,皱着眉头问道,“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为什么你……”
“这就是我的事了。”
周濛依旧微笑,“我已经答应并做到了副统领的一个请求、一个要求,你应该满意了,至于我如何做的决定、我的私事,就与大人无关了。”
拓跋延平一直低眉垂眼,不太敢看眼前的年轻女子。
阔别已久,她不施粉黛的样子更加美得惊心。她的眼神也有哪里看起来不一样了,比不谙世事的少女时期出落得妩媚娇柔,眼含秋水,顾盼生辉,却也映着其中深不见底的悲凉。
虽然他不知道周濛做出这一切选择的原因,但他尚且还有良知,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羞耻。
一开始他联系周濛是从一封信开始。
也就是周濛刚刚得知元致弃洛阳而北上的时候,一个身份不明的军士潜入温泉宫送来的那封信。也是在那封信中,拓跋延平请求她亲自前往前线的武川镇一趟。
拓跋延平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起了她来,写下了这封信。
那时候,元致已经带着他们撤出洛阳了,在漠北的军镇间迎战北匈奴。以少胜多打几场胜仗,进而将北匈奴赶回老巢,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大家都知道,赢了这场仗以后会是什么后果。
狡兔死、走狗烹,司马家的皇帝不论换了是谁,都不可能不忌惮一个如此强大的黑羽军。
“当时——”
拓跋延平解释道,虽然他不知道她是否想了解自己当初向她写信求助的情形,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她,又或者,他似乎隐隐也想为自己的愧疚做一些开脱。
“当时在抚冥城外交战,最后总攻的前一天夜里,少主他……他突然找到我,说要将军符交给我。这是极其不正常的事,仗明明打得好好的,匈奴人节节败退,他作为主帅,完全不到该移交兵符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会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