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自己的哀伤引起他不必要的怀疑,巧妙地化成一句轻飘飘的怨怼,嘟囔道,“你风风火火地回来一趟,待不了两天就走,害我送你又要哭一场,你干嘛不直接去幽州……”
元致将她抱回来,他何止是待不了两天,他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
“抱歉,可就是……太想你了。”
他无法体会她诀别的心绪,以为她舍不得,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等这次的事情办完,就不走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在她耳边喃喃地低语,原本是听起来让人浑身酥软的情话,于周濛来说,无异于一个残忍的幻梦。
“如果去见周劭,他就会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你……你打算怎么跟他说?”她问。
早在两年前,周劭就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时候只是一份强加的婚约,现在却是她心甘情愿与他私定终身,他终究是违背了承诺,总有一天要去面对周劭。
除此之外,周濛还将另一份隐秘的心思藏得极深,如今他们的关系都到了这一步,他……会想要明媒正娶么?会向周劭提亲吗?
她猜元致应该会有这个打算。
虽然她注定活不到那一天了,但是能听到他对他们的未来有所计划,也算完成一个心愿了吧。
可是,眼前前一刻还在絮语情话的男人,听到问题后眼神不自然地暗淡,掠过一丝惊讶然后眼睫微垂,他吻了吻她的发顶。
“我过几日会写封信向他作出解释,作为男人,这自然是我的责任,不会让他责难于你。”
原来他竟只想到了解释他们未婚就私定终身这件事而已。
男欢女爱罢了,是谁主动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她从不在乎,更不会在乎他在她的兄长面前是否揽去这份责任。
周濛眼底漫上微凉的水雾,身体也不由得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还有呢?”她故作不经意地笑问,“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司州是前线重地,你务必要注意安全不要离开侍卫独自外出,安安心心地,乖乖等我的消息,好么?”
帐内昏暗,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浸入丝枕而洇开,少女慢慢松开咬着的下唇,答,“好。”
第二天一早,等周濛沉沉醒来的时候,枕边早已经空了。
侍女说,元致天没亮就带着一半人马启程东进幽州去了。
兴许是昨夜她那一句为他送行就要哭一场的话被他记住,所以索性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那个匆匆离去的男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等他从幽州再次归来时,她已是埋在巫峡深山中的一具枯骨。
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此生,连最后的道别都不会有了。
周濛疲惫地起身,气色出乎意料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