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不知道,武功最差、始终蜗居在纠伦宫、连两仪岛在哪儿都不知道的晏昭回,怎麽会成为少阁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少阁主的身体微微前倾,脊背稍绷,死死地盯著十一。
十一隻是一柄杀人刀,他本该从不在意,从不质疑。
他是不是知道瞭什麽?
少阁主心裡一咯噔,声音阴沉:“十一,你这是什麽意思?你在怀疑我——怀疑阁主?”
“我怀疑你和阁主干什麽?”十一皱眉,隻觉得莫名其妙:“你说追杀令是阁主所下,与你无关,那我自然要去问阁主。”
少阁主紧盯著少年,却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异色。他神容坦坦荡荡,所说,即所想。
少阁主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道:“阁主病重,需要修养,不能见人。你——”
他话音未落,就见下首的少年狐疑地瞥他一眼,道:“可是,阁主已经在往这儿来瞭。”
少阁主心中一凛,立刻循声而望。
东侧根本没有人来的迹象。
少阁主隻觉被十一当面戏弄,心裡怒火中烧。
他转过头,目光尖刻如刀,直直地刺向十一。他正欲呵斥,就忽而听闻门后传来一阵接著一阵的咳嗽声。
少阁主猛然一震——十一并未戏耍他,阁主竟真的来瞭。
东侧门缓缓打开,轮椅的轱辘声紧随其后。
阁主苍然疲惫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正殿响起:“你们都下去。咳咳咳,十一回来,一傢人团聚,何必这般大阵仗。”
十一循声而望。
阁主靠坐在轮椅上,比他们上次相见时,好像更老瞭。他的头发灰白,身量清癯,简直就像一脚已经踏进瞭棺材板裡。
十一拧眉,快步走到他身边:“你怎麽……”
十一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阁主看著十一,微微挑眉,哈哈一笑,道:“十一,你什麽时候学会话留一半瞭?这可不像你。我看起来是朽木将死,是也不是?”
“可我这将死之人,说话到底还有几分分量。”阁主说罢,环顾四周,最终,落在少阁主身上。
在阁主刚进入正殿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殿内护卫便如水般悄然退去。唯独少阁主两侧的亲卫没有离开,而是先看向少阁主。
“没听到父亲的话吗?下去吧。”少阁主对上阁主的目光,再一扫他身边的十一,不由紧攥一下虎头,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少阁主快步走到阁主身后去,接替侍从,推动轮椅,恭敬地问道:“父亲,您怎麽来瞭?老毒医说,您须得好好休息。”
“事急从权。”阁主挥瞭挥手,制止少阁主把他推到主位上,而是就近靠下首的桌案停下,猛地咳嗽两声,然后看向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