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与处境,少年沉吟片刻,犹豫着开口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回驿馆,就在前面不远——你先在我房间暂住一晚,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楚萸微愣,在心里短暂权衡一番后,慢慢点了点头。
“……好。”
这是她当下能得到的,最好的庇护了。
在任何时代,一个姑娘家和小伙子单独共处一室,还是在深夜,都是会被嚼舌根与想入非非的,但楚萸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景暄的出现简直是天赐良机,比天兵天将还及时,完全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她正这样想着,一团暖和的沉香的气息幽幽拂来,接着身体被两条有力的胳膊轻轻抱起,脱离了干硬冰冷的地面,朝马车稳步走去。
他的怀抱和长公子一样坚固、宽阔,然而带给她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她相信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在这个怀抱中安然沉睡,就像工作了一整天后,蜷躺在家中最舒适温馨的沙发里。
“谢……谢谢你,景暄。”在像小美人鱼一样被小心翼翼放进马车里时,她小声但真诚地感谢道,清澈的目光流淌在他侧着的面颊上。
景暄轻声一笑,没有说什么,在她对面坐定,马车缓缓驶动,像鱼一样滑入了泼墨般的夜色深处。
动摇
◎……◎
“疼吗?”
景暄把药瓶放到一边,温声问道,手指小心地将褐色药膏在她白皙纤细的脚踝处涂匀。
药膏遇到空气很快干化,龟甲般覆盖着她的两只脚踝,楚萸可怜兮兮地瞅了瞅——脚面都比平时高了,看来这次扭伤得挺严重。
“不疼……”她撒谎道,然而眼角缀着的两颗小泪珠出卖了她。
景暄看了看她皱成一团的小脸蛋,轻轻叹息一声:“你呀,还是老样子,总爱故作坚强。”
这话楚萸接不上来,只能垂着眼帘假意查看伤口。
幸好他并没有就此引出对旧日的追忆,弯身又将她的伤口查看了一下。
“每天敷用两次,大约三四天就能好,这期间你就在这张床上歇息吧,尽量少活动,明早我跟楼下知会一声,让他们不必上来打扫了。”
“……可我睡在这里,你睡哪呀?”楚萸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
她现在衣衫不整半坐半卧着的,是他的床铺,也是这个宽敞套间里唯一的一张床。
他将她从马车一路抱进来,特意用宽大袖摆掩住她的头,她也配合地把脸埋进他胸口,店主于是只能看到这位楚国客人带了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回来——这对男人而言并不是稀奇事,再多的他就辨不清楚了。();